從未來一戰回到十年前的世界後,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改變。該摸魚的摸魚,該咬殺的咬殺,該彭格列式教學的教學,該爆衣的爆衣。
不過……或許還是有些許變化的。
比如說竹取光被春廊提溜着每天都在進行咒術師的基礎訓練,又比如說草壁、迪諾等人都被雲雀秘密“約談”了,雲雀放下手中的電話,站在窗戶前。操場上,春廊難得也一起參加了所謂的“彭格列式教學”,一群小家夥湊在一起玩得正開心,除了某個被reborn強行爆衣的“兔子姬少年”。
他的嘴角也跟着彎了一個弧度,他突然又想起了那段記憶。在未來戰結束後,他大腦中憑空出現了一段記憶,那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聽到那麼直白又純粹的情感。
“因為我很喜歡恭彌嘛,從他拉住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喜歡他了,要比二十七年還要漫長呢。”
二十七,一個聽起來不太漫長的數字,但實際上卻是當時春廊所能許諾出的最長久的數字。
他在說喜歡我,雲雀把手放在胸口,掌心下的心髒強有力地跳躍着。
那一瞬,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從自己将刀刺入春廊的腹部,慢慢倒退到他笑眯眯地舉着蛋糕,再到月光下兩人躺在老樹下數星星……最後畫面重新定格在,闆着張池面臉,一字一句對着自己背俳句的春廊。
數年前,那個臉上貼着OK繃,卻會在“告白”後垂頭裝委屈的貓貓頭,突然間,就和現在這個可以直接又誇張地表達情感的小豬貓重合在了一起。
曾經,他說,“因為是恭彌啊,我想和恭彌成為最好最好的摯友,想和恭彌一直在一起!”
現在,他說,“因為我很喜歡恭彌嘛,從他拉住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喜歡他了,要比二十七年還要漫長呢。”
時間似乎從未在他身上改變,那麼自己呢?自己是否又真的如十年後的那個自己、如跳馬所說的那般,愛極了、愛慘了春廊?
雲雀歪了歪腦袋,他還是覺得這兩個形容詞放在他和春廊身上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他和春廊之間,就一定必須是……愛嗎?
他不知道。
“咚咚”,敲門聲響起,雲雀重新坐回辦公椅上。是去地庫的草壁和竹取光回來了,兩人将手中的小木盒放下,便迅速溜走了。
校長室裡隻剩下桌上的小木盒,還有看着它發呆的雲雀。半晌,雲雀還是伸出手,拂去木盒上的灰塵,打開了盒蓋。
那是一對款式十分簡單的素銀指環,他将其中一枚指環舉起,冷色的燈光在指環上打下淡淡的光暈,就像是春廊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眸。
愛是什麼?
他還是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想松手。他不希望有朝一日,春廊會對着另一個人重複那些直白的話語,也不想看見他對其他人撒嬌耍賴。
他是自己的貓貓,也隻能是自己的。
這一點,無論如何,他絕不會退讓半步的。
他把指環重新放回木盒中,拉開了辦公桌最下方的櫃子。感恩之前指環戰的時候,辦公桌沒有被雷劈壞,也沒有被炸彈波及,倒是堅強完好地撐到了現在。
櫃子裡放滿了各種照片,還有文件,雲雀把它們往外扒拉了一下,給木盒騰出一個位置,卻突然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信封——那是雲雀羽留給他的唯一一個信件。
他沉默地拆開,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知道了信件的内容,那時候的他完全沒放在心上,但現在再一次重溫信件,他終于明白母親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愛情、友情、親情……或者更多的情感,去糾結它們是不是單一存在,根本毫無意義。對他來說,春廊可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家人,可以是共渡難關的友人,也可以是那個男人口中的愛人……還可以是更多更多身份。
但春廊永遠是唯一的,他會是他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他想,他知道該怎麼辦了。開竅開得太過迅速,以至于讓他覺得前面自己的糾結就像是“被跳馬和沢田綱吉傳染了笨蛋腦細胞。”
“恭彌恭彌!”歡脫的嗓音從門口傳來,雲雀相當淡定地鎖上櫃子,擡頭看去,玩得滿頭大汗的春廊就那麼直接撲到他身上,咪咪喵喵地和他分享自己的快樂遊戲。雲雀一邊點頭回應着,一邊掏出紙巾給他擦汗,末了又開了瓶礦泉水遞給說得口幹舌燥的貓貓頭。
春廊抱着水瓶噸噸噸地喝水,順路又瞄了幾眼雲雀。雲豆飛到他頭頂,抓了幾下縮成一團。
總感覺今天恭彌的心情特别好,是我的錯覺嗎?某隻貓貓頭歪着腦袋思考ing
-
下半年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很快便來到了年底的聖誕節。某個有私心的貓貓頭,老早就打聽到東京有大型活動,準備了老長的稿子,企圖撺掇某個并盛地縛靈一起外出遊玩。
聖誕節當日,早晨。
春廊迷迷糊糊地伸手摁掉一旁的鬧鐘,隻可惜他的手太短,反而直接把鬧鐘扣到了地上。聽着滴滴作響的鬧鐘,他索性掩耳盜鈴一般,把自己整個人埋進一旁的大抱枕中。
而某個抱枕呢……相當無奈地戳了下縮在春廊頭發裡睡覺的小黃團子,等雲豆晃晃悠悠地飛起來關掉鬧鐘後,相當熟練地把春廊往懷裡攏了攏,接着安詳入睡。
但室内的安詳隻維持了一小會兒,因為春廊猛地從床上翻起了身,雲豆跟着在他腦袋上也晃悠幾下,随後“啪叽”一聲摔在了雲雀的臉上。
“……禮,”被迫清醒的少年音中帶着幾分煩躁,雲雀伸手把臉上的雲豆挼到枕頭上,半起身看向一旁頂着亂七八糟的毛茸茸頭發,還在發呆的春廊,又再次看向枕頭上同樣迷迷糊糊炸毛的雲豆。
你别說,還挺像的。勉強被各種小動物安撫住起床氣的雲雀就那麼半躺着,打算看春廊什麼時候能回過神來。
一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五分鐘……
春廊突然眨眨眼,轉頭和雲雀對上視線,又轉頭看了眼鬧鐘,尖叫一聲便直接跳起來,“咻——”地一下就溜進了衛生間,徒留床上一大一小無奈對視。
“唔,雲豆,你說你爹地什麼時候能意識到,今天放假不上學呢?”
“禮醬,壞壞!笨笨!”
“可不能這樣說他,”雲雀伸出手,逗弄了一下亂跳的小鳥,“你爹地可是會生氣的。”
等衛生間的水聲停止後,春廊頂着半幹的頭發走出門,便看到依舊穿着睡衣在床上擺爛的某人,忍不住翻出一對死魚眼。
“恭彌,你怎麼還不換衣服,不去學校嗎?”
“今天聖誕節,禮,如果你打算去學校維持風紀,也不是不可以。”
春廊呆滞,春廊“嗷—”地一聲撲到床上,隔着松軟的被子捶了幾下雲雀,臉頰氣鼓鼓得,跟個小河豚一樣。
“那你就這樣看着我犯傻!可惡!恭彌你太壞了!我傷心難過了嗚嗚嗚,你得補償我!罰你晚上陪我去東京玩……”
“好啊,”雲雀相當淡定地回應道。
而某個還打算接着趁機輸出的貓貓頭,幾乎呆滞地擡頭,兩隻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剛剛恭彌說什麼了來着,他同意了?可是他的台詞才念了一句诶,怎麼就同意了?
雲雀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語氣中滿是笑意,“要是不去就算了,某人還是陪我去巡……”
“啊啊啊!去去去!”春廊火速捂住雲雀的嘴,以一種飛快的速度跳下床跑出門,空氣中隻剩下他飄乎乎的嗓音,“那你快點起床啦,等會給雲豆也換件衣服~”
“我總算明白什麼叫恃寵而驕了,”雲雀無奈地搖搖頭,從衣櫃中掏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向衛生間走去,“雲豆,下去找你爹地去吧,看看他給你準備了什麼新衣服。”
“衣服衣服~”雲豆重複着詞彙,開心地飛出房門。
等兩人在家裡磨蹭磨蹭,再坐車到達東京時,天色已經染上暗色了。街道兩邊的綠化樹上都挂着五顔六色的彩燈,春廊穿着圍了一圈毛領子的長款羽絨服,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另類的雪人,隻不過是淡粉色的。雲豆圍在他身邊,戴着同款毛絨帽子和小圍巾,可愛度直接拉滿了。
雲雀掏出手機,相當利落地給前方正在踮腳夠樹上彩燈的兩個小家夥拍照。下次要不還是換個相機好了,雲雀看着手機裡有點糊的照片,不太滿意地搖搖頭。但很快,他就沒空想這些了。
因為聖誕節的街道上,人是真的多,各種活動更是多得不得了。春廊拽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雲豆則緊緊勾着他的衣領,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自家兩個偶爾不靠譜的大家長遺忘在身後了。
不過街道上的甜點還怪好吃的,春廊一隻手裡拿着加滿了草莓的可麗餅,另一隻手則被雲雀拉着,兩人一鳥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開始往不遠處正在發禮物的聖誕老人走去。
“哇!恭彌!你看,聖誕老人居然是……金發黑臉?”春廊吃完可麗餅,相當乖巧地任由雲雀給他擦嘴角的奶油末,轉頭瞄到前方的聖誕老人們,但開始興奮的語氣也突然衰弱了下去,“是我看錯了嗎?”
雲雀順着他的方向看去,的确,不遠處有四個聖誕老人,發色各異,其中一個人更是,面色黑的猶如……中國的包青天。
“沒看錯,可能是受到日本哪些神話故事做出的新改變吧。”
“……這樣嗎?”
隻見四位聖誕老人面前擺滿了各種禮物盒子,正在招呼着遊客領取。春廊拽着雲雀,戳了戳自己衣領裡縮着的小鳥,雲豆歪了歪腦袋,豆豆眼中寫滿了小問号。
“崽,來,出來動動,給你爹地爸爸挑兩個禮物。”
“禮物禮物!”雲豆飛到半空中,左啾啾,右啾啾,最後費力地抓住兩個盒子,搖搖晃晃地放到春廊和雲雀面前,然後又縮到一個盒子上,蹲着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