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打來電話說要出院了。到底是年輕人，恢複得快，才一個多星期就能出院了。

羅恩玉又用見朋友的借口一個人來了醫院，站在病房的窗戶前，她還是有點兒擔心陸萩會洩露自己的秘密。

如果羅秀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反應？是會被自己的行為感動，還是會因為被隐瞞而生氣，又或是對自己感到失望呢？

羅恩玉從玻璃窗的影子裡，看見付霄一邊疊着衣服，一邊不時朝她這邊看。她心想，自己确實是來看朋友的，也不算撒謊。

付霄拉上行李袋的拉鍊，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羅恩玉轉過身，問：“你一直看我做什麼？有話就直說吧。”

付霄一臉驚訝：“您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羅恩玉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窗戶。

付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一張銀行卡遞給她。

“雖然我不知道您是怎麼知道我的銀行卡号的，但是之前您給過我一萬塊，這次醫藥費也是您付的。我知道您是好心，但這錢我不能要。”

“也就五萬塊，你收着吧，萬一有什麼後遺症呢。”

付霄搖頭，他走到桌邊，進了羅恩玉包包外面那個淺淺的口袋裡。

羅恩玉不解，她問：“拿着又沒有壞處，為什麼不要？”

付霄認真地回答：“該要的我已經收下了，這些多的我不要。”

羅恩玉覺得他像教科書裡那種一闆一眼的正直人，但是他早早進入社會，做着各種底層的工作，應該圓滑一些，至少不該這麼單純。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就像羅書屹說的那樣。

羅恩玉提起包，拿出卡放在桌上，說：“反正錢已經給你了，怎麼處理随你。回去之後，搬個家，再換份工作吧。”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付霄追了上來，又把卡插回她包包外的小口袋裡。随後，他後退幾步，對着羅恩玉鞠了個躬，說道：“羅小姐，謝謝您，祝您天天開心！”

回想起自己青春期時看過的戀愛小說，裡面的平凡女主角大多在餐廳打工，也因此邂逅了命中注定的男主角。可很多時候，女主角們會因為這些男主角而丢掉工作。

羅恩玉當時對這類情節并沒有太多感觸，反而總是為女主角們的遭遇擔憂。因為她常常會由她們聯想到自己，如果當初沒有被媽媽收養，自己會不會也在餐廳端盤子呢？除了端盤子，她還能幹什麼呢？被辭退後，該怎麼辦呢？

羅恩玉在病房門口停下，轉過身來看向付霄，說：“那這樣吧，你為我工作，我付工資給你，要是之後有什麼後遺症，也方便處理。”

付霄眼睛瞬間亮起光芒，欣喜地說：“當然可以！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咧開嘴笑了起來，單側臉頰上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說：“老闆，現在就可以給我安排工作啦。”

“不要叫我老闆。”羅恩玉不喜歡這個稱呼。

付霄問：“那我叫您什麼？”

“叫名字吧。”羅恩玉說，“羅恩玉。”

付霄立馬伸出右手，笑着說：“恩玉姐，你好，我叫付霄。”

羅恩玉也不喜歡恩玉姐這個稱呼，他才19歲，叫自己姐也不是不行。

付霄笑着，五根手指大大地張開，輕輕搖晃着，示意羅恩玉與他握手。羅恩玉剛擡起左手，就被付霄緊緊握住。

羅恩玉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指的骨骼輪廓，她下意識地迅速抽回手，問：“你有駕照嗎？”

“有，去年剛拿到的，但是好久沒開了。”付霄回答。

“先找好住處，休息幾天，然後租輛車練練技術，我有事會叫你的。”

“好的！我一定好好練！”

付霄很自信，好歹也在修車店帶過幾個月，他說：“我駕照考試所有科目都是一把過的，雖然拿駕照才一年多，但是很早就會開車了，而且小學6年級就學會開三輪和騎摩托了。”

羅恩玉調侃：“那你無證駕駛時間挺長的。”

付霄羞愧，他保證道：“我會好好練車的。”

羅恩玉叮囑：“注意安全。”

付霄彎腰拿起了一個礦泉水瓶，裡面有一條紅色的小金魚。

“這是隔壁病房的女孩兒送我的。”付霄說，“等有空了再買兩隻陪它。”

瓶子上有個小透氣孔，水也很幹淨，羅恩玉想，這種小攤上用來哄孩子的魚，能養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