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迹部去集訓後的某周,安吾收到了迹部的生日禮物——一隻純白薩摩耶,它樂乎乎的樣子,迹部就随口起了“小耶”,說是要作為他集訓缺席的陪伴物。安吾對此欣然接受。
學校沒多久安排學生來領畢業證,安吾當時和父母去接小川,就順便去了學校一趟。
熟悉的校門口,綠茵茵的學校主道,依舊熱鬧的網球社,和空蕩蕩的會長辦公室。
迹部沒有離開很久,明明隻是去參加U17集訓,假期結束或許就回來了,可是安吾心裡一直空落落的,尤其是回到班級後,那種碎玻璃輾軋的痛感,從心口蔓延到全身。
周遭的同學在她眼裡仿若影子,交疊着穿插着告别,熱鬧的教室随着畢業證書的發放,逐漸變得冷清。
“安吾同學,迹部同學的畢業證就麻煩你帶回了。”
【好的】
随着最後一位同學的離去,教室彌漫上昏黃,太陽的餘燼将她的身影渡上柔軟的金邊,她起身緩慢地走到迹部的座位上,挪動桌椅然後坐下。
女孩孤單的身影擡手捂住臉,肩膀以很小的幅度顫抖起來,直至單薄的肩膀無法承受那重若萬鈞的悲傷。
她為何會哭?
畢業證書上注視着前方的女孩目光平靜,眼中帶着雀躍。和迹部在這間教室裡,創造了國中回憶的是安吾莫裡,而不是那座孤島豢養的白偶。
【回不去了。】
在迹部從教堂回來後,他們相擁之時,安吾看到小路上的那個黑影。
“神曰寬恕你幾日,時機成熟之時,白偶,請歸主。”
是啊,安吾莫裡已經在那晚煙花祭的火光下,歸于沉寂。回來的,是知曉一切因果的,白偶。
她都忘了,原來被淚水沾濕會是這種感受,無法停息又不知何時積攢的悲怆,把這間教室盡數沾染。
安吾有預感,今後是很難見面了。上次的那一别後,盡管她萬分不舍,迹部也已經迅速脫離了她的生活,隻留下細細的藕絲,無論走在哪裡,都連接着她的心髒,每每想起迹部,無邊的寂寞就會溢出,絞殺着她尚且清楚的理智。
木偶會動情嗎?
這種究竟是對未得之物的豔羨,還是沒有拼盡全力的不甘?
安吾趴在迹部的座位上,想象着記憶裡他坐在這裡時的身影,任憑蟬鳴裹挾着夏日流逝的時光,感受着由迹部帶來的名為“無力”的刺痛。
【如果在抵達世界盡頭後,我們都不能再見,神曰可以實現我的一個願望……那我希望能在你的身邊安睡。】
【就這樣,一小會兒就足夠了】
“白偶,歸于神賜的甯靜吧。”
安吾在天将黑之時,才從校園走出。迎面碰上一個高大的人影,她擡頭發現是桦地。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等到看清周身無人,随後沉寂。
隻有桦地。
【你回來了?跡部様呢? 】
“被集訓淘汰了。跡部様還在集訓。”
她點頭,和桦地擺手告别,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該讓安吾再看一眼迹部的——桦地很久很久之後想到這一點,跡部様鮮少去神奈川那個小鎮上,可偏偏在安吾請假時,換了那邊的集訓地。
不過無所謂了,跡部様已經成功晉級。已經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欣喜的了。
桦地繼續朝着網球部方向走去,準備和木神教練彙報U17的情況。
安吾沿道去了之前經常光顧的店,一間體育用品店裡,店門口“叮鈴”一聲響,她才剛進去沒多久就被一個女生叫住。
“莫裡?是你嗎?”
一頭橘黃色頭發的少女出現在眼前,安吾認出了小杏。
【小杏,好久不見。】
小杏看清她後一臉震驚,抓着她的肩膀滿眼欣喜地看着她:“你果然還在東京!”
安吾擡手指了指耳朵上的助聽器,小杏瞬間領會,笑着和她聊起來。不過是橘桔平最近怎麼樣,是否痊愈了,或是學校的事啊什麼的。小杏在一個話題間隔時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