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很漂亮。”迹部突然開口說道,花紋繁複的桌布上點綴着花瓶,他根據花朵形狀就推斷出來源,自家傭人定是選擇開得極其豔麗的花朵,這種似繁星點點的繡球花是從未有過的。
“是小裡一早剪好的。”
他并不意外,眼前安吾的耳尖肉眼變得透紅,前不久剛換的助聽器雖足夠隐形,但還是在這種幸福時刻,刺疼了雙眼。
“小景還真是和你祖父像呢。”
迹部聽後一愣,老夫人還認識他祖父嗎,怎麼沒聽家裡人說過,安吾也不曾提起,他似乎未曾考慮到這種場景,于是開口問道:“您……認識祖父?”
老夫人笑而不語,這時外面路過一隊人,在大聲讨論着小鎮的煙花祭,十分熱鬧。
她的目光越過窗戶,又投注在安吾身上:“小鎮煙花祭到了,小裡,你作為東道主,可要替我好好招待客人哦。”
安吾點頭,迹部探知的想法被打斷,一時有些滞空,看到面前的安吾後才回過神:
“啊恩,請多關照,導遊小姐。”
這個稱呼莫名讓她心口的大石晃動,畢竟昨天在教堂見面時,她内心的顧慮也未曾退卻,昨日在苦惱的伴讀身份,已經從迹部口中變成了普通同學。
絕對平等的關系。
安吾并不知道迹部是否有意說出這句話,不重要,迹部也不知道為何自那天後安吾會主動靠近他,也不重要。
清晨的日光透過玻璃,傾灑在愛人的眼睛裡,他眼中升起的光亮,似要将她魂魄也盡數吸進去。
小鎮煙花祭熱鬧非凡,今日約好一起打球的小夥伴也爽約了,安吾坐在屋檐下,看着草坪上的噴水器,水流折射出七彩的陽光。
檀叔球館終于迎來了這幾年的第一批愛好者,迹部說到做到,果真讓成員們來參加集訓。安吾就在球場外,架着遮陽傘小憩。
自這幾日回到外祖母家,安吾休息時就一直在做夢,檀舅還健在時發生的,以及到冰帝後的,交替着在腦中放映,令她十分不爽。
球場外的一片空地種滿了細竹,一同去煙花祭的路上,安吾腳步停駐,看着傍晚時分竹林的陰影,一時入了迷。
恰好滿月時分,月光在兩人之間緩慢流淌,迹部看到安吾眼中映着一點亮光。
“今晚月色很美。”
迹部說出這句話後就有些後悔,這還是他第一次會這麼覺得,可眼前的女孩仿若未聞,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迹部竟感覺到一絲涼意,幾片落葉恰巧乘風而起。
遠處傳來煙花零零星星綻放的聲音,臨近祭典現場,人也逐漸多了起來,行人從二者中間穿過。
迹部往她那裡靠近幾分,輕輕拉起她的手,還未來得及開口,迹部就感覺到手腕一緊,冒着光的紅繩緊縮着,讓他心下猛地一顫,被迫松開手試着去拉扯紅繩,幾乎同時,迹部眼前的安吾猶如斷了提線的木偶,重重摔落在地。
恰巧頭頂上綻放出一連串的煙花,遠處傳來人們慶祝祭典的歡呼聲,迹部在煙花的亮光下,看到安吾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莫裡!”
“你怎麼了醒醒!”
安吾逐漸失焦的視線,出現一行字,配着嘔啞噪雜的聲音,将意識咔咔剪碎:
白偶,請歸主。
遠處教堂的鐘聲在她耳邊回蕩,頭疼欲裂,十分奇怪的是,她隻能感覺到迹部的觸碰,卻聽不見他的聲音。
盡管他是如此焦急,安吾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擡手要去觸摸他的臉。
【我太陽般的愛人,請不要哭泣。】
如果自相遇起,這就是一場虛幻的夢,安吾想,能遇到迹部,就算是夢,也太好了。
小鎮的煙花祭熱鬧非凡,人們穿着整潔正式的和服,在煙花下攜手同行,海邊星空下綻放出絢爛奪目的煙花。
在溫馨的氛圍下,女孩面目祥和地躺在他的懷裡,不顧一切地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