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流浪漢所說的地方，葉九不禁一愣。

喃喃道：“世界真小。”

隻見眼前老舊木門上，挂着個門牌，門牌上用紅漆所寫的字，清晰可見，“紅塵”。

葉九拎着現金箱，沉默了一瞬，然後忽然輕笑了一聲。

“真刺激，我現在又是要賭程青幾人不在，又是要走進紅塵的地盤，去借錢，來對付紅塵。”

她推門而入。

撲面而來的是她曾在無名餐廳，所聞到的紫羅蘭花香，這裡的香味比餐廳更加濃郁。

葉九下意識多聞了幾下，随即忍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皺着眉，揉了幾下鼻子，用手遮了遮口鼻，擡眼打量四周。

天花闆懸挂着彩帶絲綢，牆壁上挂滿各種花朵的照片，地面上鋪着波紋狀地毯。

擺設雜亂無章，花朵雖然開得鮮豔，但拍攝的人顯然沒什麼水平，是會被媽媽點評“白拍”的程度。

就在她打量四周時，一位身着淡粉連衣裙的人走了過來，笑容得體，步伐輕盈，乍一看還以為是從哪張以蓮花為主題的照片中，走出來的人。

葉九瞥見她胸口繡着躲蓮花，花瓣上繡着，“Charlotte”。

Charlotte微微一笑，正欲開口。

葉九先她一步道：“我來做交易。”

“原來是來交易的貴客啊。”Charlotte腳步輕頓，笑意不減，反而更甚，“請跟我來。”

Charlotte做了個手勢，引導葉九跟上。

兩人穿過彩帶跟絲綢為簾幕的迷宮，走進深處。

推開一扇門，場景色彩由粉白紫變為黑白。

花香也淡了許多。

“這裡是交易室。”Charlotte側身為葉九讓路，葉九進入房間，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她們剛一落座，工作人員就發生了變化。

笑依舊挂在臉上，卻不再是‘迎賓式’的溫柔，而多了些審視與計算，審視一件擺在貨架上的商品。

“說一下，你需要借的額度。”Charlotte的語氣變得公式化，手指在空中劃過，拉出一個虛拟顯示屏。

顯示出兩個界面，其中一個界面是一份登記表格，表格上方正中央位置，寫的“自願捐贈器官同意書”十分醒目。

而另一個則是以紅白為主色的網站，頁面幹淨利落，借貸合約水印打滿全屏。

Charoltte手指點了點屏幕上的按鈕。

道道細若蛛絲的紅光，密集地爬遍葉九全身，身體信息統統被瞬間解析。

“身份信息同步成功，信用級别識别中......借貸額度識别中......自動填充信息中......填充完畢。”

這人工智能的聲音葉九聽過，在無名餐廳包廂中。

初次聽便覺耳熟，這次聽更是倍感熟悉。

全屏屏幕變動，個個信息緩緩填入中。

葉九瞥了眼那些屏幕。

占據空間最多的就是那個借貸網站，以及其所攜帶的合同協議。

【《紅塵信用系統第九協議書》】

【借款人：言霜

年齡：19

身份：永夜城科技大學大二學生

公民等級：五級

信用級别:C級（低信任）

借款額度：100萬永夜城标準賽博元

利利率：按小時複利，起始點6.6%

還款期限：自合同簽訂起144小時

違約後果：死（紅塵會所将貼心地安排殡葬一條龍服務）（微笑jpg.)】

葉九看着合同，心中啧啧稱奇，是在稱陳可的專業能力過硬，居然連自家系統都識别不出來，她用的是假信息。

也是在稱，這紅塵會所的利率也是真敢開，按小時複利，起始點6.6%，144小時過後，就算什麼是都沒幹，借了100萬，也得增漲到天價。

但葉九絲毫不慌。

因為她用的是假身份啊。

紅塵追債查她信息，都查不到她這，隻會順藤摸瓜摸到陳可那，而陳可是紅塵自家會所的人。

天塌下來，也有陳可在前面頂着。

就算陳可頂不住，也沒她的事，要催債，那也得要地址啊，她現在跟流浪沒區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住哪，這些人要怎麼查。

得虧這裡是賽博世界，這要是是原世界，她不論過得多苦多累，都不會這樣幹的，原世界沒有背景、沒有靠山，這麼玩是真的不要命了。

甚至還會牽連到妹妹身上。

Charoltte還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不知這錢借出去，可能就要不回來了。

她笑着道：“這位貴客，簽字吧。”她手一揮，全息顯示屏轉到葉九面前。

葉九似笑非笑地伸出手，一撇一橫都下意識寫了出來，随即意識到不對，頓了一下，手一擡，在撇的下面補了個更長的橫，然後再一筆一劃遏制着本能，寫下潦草扭曲的“言霜”二字。

收筆的刹那，審查系統光速通過了校驗，紅色的“借貸批準”的字樣浮現幾秒，便消失。

Charoltte視線在那别扭的簽名上頓了幾秒，确認了信息審查無誤，便揚起笑意。

“連自己名字都寫得這麼生疏......五級公民，過得挺辛苦的吧。”

她的聲音帶着十分明顯的揶揄。

葉九：“......”

葉九：“确實挺幸苦的，五級公民，實在混不下去了。”

“這樣啊......交易确認。”Charoltte指尖輕點合約确認鍵道，“那麼，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