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駛過高架橋,跳動的霓虹在窗外閃過。
那奇怪的窺視感并未消失。
車緩緩在一個公交站台停靠,電子語音播報着站名:“星瀚酒店北站已到,請下車的乘客準備。”
葉九原本沒在意,可下一秒,車門一開,車内的人竟紛紛開始動作。
她目光微頓,往車内挂着的公交路線圖掃了眼。
太不對勁了。
這一戰分明是個冷站,周圍并沒有什麼住宅區,也沒什麼商業街,甚至是離最近的地鐵站都有段距離。
可現在,不論是剛剛還在打盹的上班族,還是本還埋頭在電子設備中的學生黨,都準備下車,跟約好了一樣。
幾秒時間内,車内幾乎被清空。
葉九倏地起身,尾随這些人,但“哐”地一聲,車門無預警的合攏了,将她硬生生堵在車内。
随後,一陣低鳴聲與震動從車身底部傳來,車使出離站台。
她轉頭,看向駕駛艙的方向,透明玻璃後,中年女司機穿着标準制服坐在那,雙手平穩地搭在操作台上,沒有表情波動。
葉九敲了敲玻璃道:“我要下車,你停車開一下門。”
司機卻一動不動,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她。
葉九眯起眼,這位司機的臉,太平整了,皮膚的光澤,臉部肌肉,都像是人工制造出來的,沒有靈動感,相當死闆。
一些細節部分,比如那耳後插着的一根根細小數據管,與她不久前在無名餐廳,遇到的那位委托人,高度相似。
這司機除了無法與葉九溝通,其餘關于駕駛車輛的動作相當行雲流水。
葉九喃喃道:“假人?仿生駕駛員?”
她退後幾步,靠上扶手,警惕地掃過車頂攝像頭。
這輛車,成了籠子,鎖着獵物,等待攝像頭後面的獵人觀察。
環顧四周,門窗的透明玻璃邊緣套着防爆膠條,嚴絲合縫,葉九試了下,連張卡都插不進去。
她的霧氣異能,隻能在松軟的泥土中滲透穿行,而此刻這公交車,像一口上了鎖的鐵皮棺材。
而且,她發現這車廂内幹淨得過分,窗戶旁、座位底下等等地方,不僅沒有應急錘,甚至說是,連一件可以直接破窗的工具都沒有。
葉九閉上眼,霧氣如潮水般彙聚又擴散而出,沿着座椅底部與車廂内壁爬滿整個車廂。
突然的,她雖然閉着眼,但她又似乎“看見”了什麼。
霧氣像一層層紅色的水面漂浮在空氣中,雖然在金屬車體内無法穿梭,但可以‘流淌’,可以‘感知’。
電子信号的震蕩頻率、車内溫度變化等等細節,都在她腦海中拼湊出一張如同蛛網般的感知成像。
葉九睜開眼,眼中劃過一絲驚異。
霧氣還能這樣?
在這封閉的空間中,霧氣竟能與空氣中的每一下物理反應勾連,變成了她的感官延伸。
她将意識與霧氣融合,彌漫在每一個角落,忽然,她聽見了一組極度不協調的脈沖頻率。
不是仿生司機的機械冷調頻率,而是一種低頻但又蘊含着強烈的躁動頻率。
葉九的心猛地一沉,她雖然沒在現實見過,可是她遊戲玩得多啊,這種顯然就不是合法裝置會發出的信号頻率。
她擡頭望向車門上方空調出風口,霧氣滲入其中,可她沒有視覺,無法看出具體是什麼東西。
隻能靠着感知判斷,奇怪的頻率、不協調的波動、莫名的震動......
葉九心跳幾乎停跳了一秒,臉色變得蒼白。
是,炸彈!
她無法直接看到炸彈的模樣,但霧氣傳遞回來的信息,都無疑的指向這個答案。
葉九在心中自語道:怎麼會有人在公交車上裝炸彈?
乘客整齊地下車,車門突然的關閉,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針對她的局。
可誰能預判到她的行動?誰能想到,她會選擇這條公交線路?甚至還提前在車上安了炸彈?
倏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知道是誰了。
“陳可。”
在這座城市中,四處遍布監控,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脫這些“眼睛”的注視。
估計她前腳剛踏出紅塵的門,後腳陳可就開始蹲在電腦前,通過她的路線來推測下一步動作。
葉九此時急需要錢續命,來錢最快的就是廢土區,而廢土區需要前去地下城報名雇傭兵。
陳可幾人定然是想到了這一點,便提前計算出她的路程時間,在最接近那個時間的公交車上安裝炸彈。
陳可可以操控監控,與篡改電子設備信息,她給車上的乘客們都傳遞了一條虛假信息,令乘客們齊齊下車。
比如,公交車的終點站被修改,或者前方無法通行,請乘客下車自尋其餘交通方式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