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垂下眼,看了眼那紅白章魚服,她伸手,将那套玩偶服取了下來,往身上套去。
“如果我去了廢土區,我會去打聽的。”葉九說,“不過不是幫你,我們這是正常交易。”
老奶奶微笑着點了點頭,将那個金屬盒子向外推了推,道:“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一件保護武器,你拿去用吧,當你用了這個武器時,會投下一道虛拟屏幕,上面有我孩子的信息。”
葉九明白,這位老奶奶不直接跟她說孩子的信息,而是通過這個武器,就是為了讓葉九承了這份情。
向前将盒子收起,葉九轉身向門口走去,推開門時,回頭一看,老奶奶仍坐在那裡,編織着那個毛絨玩具,仿佛她早已習慣了等待,不在乎葉九到底能不能帶回消息。
歎了口氣,葉九走出門。
門外,巡邏無人機的紅光劃破夜幕。
葉九擡手套上那章魚玩偶服頭套,剛開始有些不适應,那沉甸甸的布料,令她動作搖搖晃晃的變得笨拙。
章魚觸手搭在地上,拖拽着走得怪異,活像一隻從哪冒出的生化怪物。
巡邏紅光掃到葉九時明顯頓了一下,像是數據分析程序陷入了遲疑。
葉九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好在,無人機隻是靜默了幾秒,最終紅光掃開,繼續向前飛去。
葉九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動了下手指,觸碰到柔軟的布料。
這種紅白色小章魚是妹妹最喜歡的卡通角色。
她穿越前,母親外出出差卻意外失蹤,她便跟妹妹自小相依為命。
時常能見着妹妹抱着一隻毛茸茸的章魚公仔,走到哪都不肯撒手。
在屋子裡蹦蹦跳跳的問:“姐姐,我這樣像不像一隻真正的章魚?”
妹妹就像個狂熱的章魚粉,去上學沒法帶着章魚公仔,妹妹便在頭上夾幾個章魚發卡,書包、文具、服裝等等,通通被章魚覆蓋。
在每一個夜晚,妹妹都會穿着章魚睡衣,抱着玩偶蜷縮在她的身旁,聲音軟糯且帶着點可憐地問:“姐姐,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麼?你會跟媽媽一樣突然失蹤嗎?”
那時葉九總是笑着揉揉妹妹的頭發,輕聲回答:“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也不會突然消失不見。”
可是,命運卻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而她,也像撒了個彌天大謊般,真的突然消失不見了。
來到這個世界,這座陌生的城市。
看見玩偶套的瞬間,便想起了妹妹,随後聽到老奶奶那與她相似的遭遇。
她不知道從哪生起一股可笑的善意,自找麻煩,同意交易去打聽打聽老奶奶孩子的消息。
她現在連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連能不能再見到妹妹都不知道。
擡起頭,調整了下頭套,邁步向前,玩偶套的眼睛倒影着的霓虹光影愈發靈動。
玩偶服的觸手微微飄搖,影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被拉得長長的,像是一根紅線,若隐若現地連接另一個時空,傳遞給葉九一絲絲屬于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溫暖。
葉九穿行在街道中,她在尋找哪裡可以打聽地下城的消息。
目光掃視着周圍,忽然定格在一個方向。
那裡正坐着一名流浪漢。
流浪漢兜帽低垂,外露的義體鏽迹斑斑,外殼破裂,内部電線網絡赤裸在外,手裡捧着一個空蕩蕩遍布凹坑的金屬碗。
葉九想起林焰曾向流浪漢打探過消息。
這群流浪漢,像是城市的影子,或許他們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
葉九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嘿,老哥,問點事情。”
流浪漢擡起頭,破舊的義眼在她的章魚玩偶服上掃了一圈,像是看到了什麼荒誕的東西:“你這身衣服,挺有趣的。”
“先别管這衣服。”葉九壓低聲音,“你這有沒有怎麼去地下城的消息。”
流浪漢盯着葉九,伸出一隻手,是一隻半損壞的義體手,他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個東西,一筆畫完了一個圓跟一個長方形的輪廓,葉九看出來了,這流浪漢在比劃一把鑰匙。
流浪漢道:“你要找‘門’?你有鑰匙麼?”
葉九聽不懂流浪漢在說什麼,擔心多說多錯,便保持沉默,沒有回答。
“你不會沒有鑰匙吧?連鑰匙都沒,找什麼‘門’?”流浪漢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泛黃的義齒,笑了一會,他笑不出來似的,收回笑容,歎了口氣道,“有鑰匙也沒用,門......已經許久未開了。”
葉九:“多久?”
流浪漢道:“多久,我也記不清多久了,大概有四五年吧,守門人不見了,門隻有守門人拿着鑰匙才能打開,不然光有鑰匙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