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
第二聲呼喚已撕裂成野獸垂死的嗚咽:“你不是要當世界第一福神嗎?!朝——日——!!”
被呼喚的名字像倒刺紮進太陽穴。
她漂浮着,十指插入虛空卻攥不住任何支點。意識深處有鏡面龜裂,無數碎片映出陌生少女的面容。
這是她嗎?記憶在顱腔内瘋狂坍縮。
劇痛從脊椎竄上後腦,她看見自己正在墜落。
金箔般的碎片閃過:神社鳥居、人們憎惡的面孔、扔過來的石子,以及某個雨夜女孩攥着她手腕在泥濘裡奔跑。
霓虹燈在她逐漸透明的軀體上投下詭異光斑,柏油路面蜿蜒的血迹在路燈下泛着黑紅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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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朝陽而生的朝日姐姐...』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是個很美的名字呢。
不同于先前清冽的女聲,此刻孩童的呼喚仿佛穿透晨霧而來,缥缈得像是月光織就的紗。
『朝、日、姐、姐——!』
光暈突然漫過眼睑,恍惚間竟錯覺被朝陽擁入懷中。
『你在哪裡?我好想見你!』
『你說過隻要我呼喚你,你就會出現的!你在哪裡?朝日姐姐——!』
但是他好吵......吵得她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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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姐——姐——!”
澤田弘樹終于踉跄着撲倒在銀發少女身邊。
腰間的透明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可雙手卻仍舊虛無。
男孩顫抖的手懸在半空,不敢觸碰這個随時可能消散的生命。
“怎、怎麼會……”他胡亂抹着眼淚,毛衣前襟洇開深色水痕,“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醉漢搖晃着繞開這方詭異空間,上班族攥緊提包加快腳步,手機鏡頭在暗處閃爍——他們看不見彼岸的一切,隻當這是個對着空氣發瘋的孩子。
“弘樹!”
“快許願啊!”
彼岸的亡靈呼喊着,即使沒人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是澤田弘樹。
蘇格蘭看着大哭的男孩,眉峰在路燈下折出銳角。
“呵。”他聽見自己喉嚨裡滾出嗤笑,剛才他和萊伊就發現,明明是鬧市區,卻沒有一個人看見神尾朝日,連手.槍.和利劍都被人們忽視,他們毫不留情地穿過或者無意識繞過這塊區域。
簡直就像是亡靈。
可不就是亡靈,否則萩原研二到底是怎麼回事。
唯物主義者的世界觀正在崩塌,而崩塌的碎片裡赫然立着個滿臉泥水的孩子。
萊伊的打火機在掌心開合,最終咬着煙蒂點燃:“我們隻是負責狙擊,超額完成任務的話,”火星在雪夜裡明滅,映得他瞳孔忽亮忽暗,“帶回去就夠我們在那幫老東西面前挺直腰闆了。”
“功勞簿可容不下兩個署名。”蘇格蘭迎上對方的視線,目光如淬火的刀鋒。人是不可能帶回組織的,但依照現在的情況也帶不回公安,最好是澤田弘樹趁機跑掉,那麼萊伊自然會閉嘴不提今晚的事情。
男孩的淚珠砸在被血染紅的銀發上:“求求你……别消失……”
“朝日姐姐......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你......”
“快醒過來啊......”
“你說過我呼喚你的名字你就會出現的。可是我叫了好多次你都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