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皮老八的想法很對，星際戰争一旦開啟，綠水星球20億人将是第一批陪葬品，留在這顆星球上早晚會死。

明珂見識過開機甲的那幫人的手段，那可是一言不合屠殺仿生人、随随便便朝公寓樓扔導彈，甚至還進攻到綠地星球的恐怖分子！

這是什麼概念？這就好比日本偷襲了珍珠港，俘獲了美國大兵，正洋洋得意呢，卻不知等待他們的将是兩顆原子彈。

星際戰争可比地球時代的戰争恐怖多了，想活下去就必須離開這裡。海盜的飛船或許不是一個很好選擇，但這是唯一的選擇。

她仍然穿着那件男士外套，頭發随意往後攏，劉海搭在眉前，看起來就像一個年輕瘦弱的小夥子，陰沉沉地跟在皮老八身後。

沒有人想過檢查明珂的衣服，貧民窟裡爬出來的小夥子口袋裡能裝什麼？最多是幾包毒粉。

反觀皮老八，他主動上繳腰間那把槍，笑容稱得上輕松随和，很明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了。

交完槍，皮老八安慰明珂：“不用害怕，他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沒有人會傷害你。”

明珂點頭，繼續打量這艘飛船的内部結構，目光與海盜們交彙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怯弱。

皮老八在旁邊看着，心想：這比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們省心多了，來到陌生環境也沒有驚慌，果然是心理素質強硬，怪不得能測出來超高的精神力。

希望這次他帶來的人能讓海盜首領滿意。

皮老八領着明珂來到主駕艙。

船長此刻坐在駕駛位上，座椅背對着他們。除他之外，還有兩名副船長在場，類似左舵長和右舵長。

明珂被儀表盤前面寬廣的視野吸引了注意，從這裡往外看，無論是遠處海面上的船隻、空中飛行的海鳥、還是底下奇形怪狀的海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開飛船真不錯，我也要坐在那個位置上。

明珂腦子裡閃過這個想法。

皮老八說：“船長，人我給您帶過來了。”

船長轉動椅子，露出正臉，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居高臨下地打量他們。

左舵和右舵也露了臉，一個是畫着煙熏妝、打扮妖娆的男人，他剛放下手裡的鏡子，露出媚笑；另一個穿着性感露胸裝、展示健美肌……也是男人。

壞了，捅了gay窩。

明珂眼皮猛地抽搐，将臉埋低，防止崩壞的表情被人看見。

“這就是精神力兩千以上的孩子？”船長看起來還算正常，留着兩撇小胡子，眼神淩厲。

皮老八弓着身子谄笑：“是的，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再測一次。”

船長：“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明珂擡起一張素淨的臉，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船長：“是個好苗子，怎麼就這一個？”

皮老八：“這真沒辦法，我已經盡力在找了，可我們這星球山窮水惡的，當地人都好抽煙吸/毒，精神力都給糟蹋壞了！而且您給我的時間也很緊湊，我隻能一個一個篩選，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好苗子嘞！您如果能給我更多的機會，比如說……去綠地上找找，那肯定一找一大把啊！”

船長冷笑。

左舵夾着嗓子說：“你真是大言不慚！綠地上滿足條件的孩子都被送往星際學校了，去那裡偷人，難度就跟入侵軍方武器庫一樣！”

皮老八連忙道歉：“噢，是我無知了，真是抱歉……我對這種事情不太了解，但我向你們保證，這孩子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好苗子！她父親是一個SSS級别的Alpha，如果不是吸.毒葬送了青春，那個男人會是我們星球上最了不起的戰士！這孩子完全繼承了他的基因，你們看這眉眼、這骨骼，這絕對也是SSS級别的Alpha！拿去再培養幾年，她一定會成為你們最鋒銳的武器！”

皮老八說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忽悠住了幾個海盜，船長眯着眼睛打量明珂，擺擺手說：“行了行了，先拿去試試，帶她去訓練。”

皮老八咧着嘴笑：“我這算是完成任務了嗎？你們會讓我成為你們的一員吧？”

三個男人坐在座椅上心照不宣地笑。

左舵說：“等着看結果吧。”

*

明珂被一名成年女性帶往訓練室。

除明珂之外，還有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孩正在接受訓練。他們分别盤坐在狹窄的高柱上閉目冥想，任何人的進出都沒有使他們分心，保持着長時間的注意力集中，身體沒有絲毫動彈。

這是兩個明顯有着Alpha特征的男孩，都有着超出常人的強壯體格，卻頂着一張青少年的稚嫩臉龐。

“隻有三天時間，”訓練員瓊告訴她，“三天之後你會被帶到測試場所，如果不能成功，你的精神力很可能遭到反噬，徹底無法恢複。”

明珂說：“測試的具體内容是什麼？”

瓊：“不用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訓練内容呢？”

“自己看，自己學。”瓊很不耐煩，丢來一沓被翻爛了的書，上面印着“首都星第一星際學校”的logo，裡面的内容印字模糊，連行距都沒對齊，看起來像小作坊補習班偷拍的名校輔導材料。

明珂蹲在角落裡啃書，别的事情她可能不擅長，但學習一定是她的專長領域。

她先粗略地看了一遍，教材的主要内容是關于精神力強化，裡面涉及到了很多具體操作，包括有冥想鍛煉、專注力訓練、忍耐力訓練、強化訓練、精神連接、修複訓練等等。

在整個星河帝國宇宙、以及境外宇宙裡，精神力的強弱是人才甄選的首要條件，隻有精神力符合條件的拔尖人才才會被選入星際學校，接着是長期的強化訓練，直到畢業這些天之驕子們才會有條件真正進行宇宙航行。

海盜們抓來明珂，難道是為了訓練她開宇宙飛船？

顯然不是這樣。

她隻有三天時間進行訓練，這相比于正規訓練來說連臨時抱佛腳都算不上。

而且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必須是年輕的Alpha。

為什麼要額外強調這一點？一般來說Alpha的精神力普遍偏高，符合精神力條件基本是Alpha，無需額外強調。

但他們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明珂猜想，這應該跟三天後的測試内容高度相關。

想通這一點，才是通過測試的關鍵。

她開始進行自我訓練，幾個小時後頭疼隐隐發作。

藥效期這麼快過了嗎？

要不要先吃一顆藥頂一會？

不行！教材裡說了，毒.品會嚴重損害精神力，她必須靠自己堅持下去。

又過了幾個小時，明珂調整好節奏，維持着比較長的專注時間，她打算休息一會。

那兩個男孩仍在繼續訓練，明珂從他們身邊路過，看對方完全沒有交流的打算。

她走出訓練室，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參觀其他房間。

海盜們似乎都不在船艙，他們各自的房間淩亂不堪，充滿着難聞的信息素氣味。

明珂來到主駕艙，船長和他的大副們都不在，儀表盤上顯示“自動模式”，明珂一靠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撞開。

人都去哪了？

明珂好奇地翻翻這、看看那，從駕駛艙往外看，能看到小5住的小島上起了火，到處都在燃燒。

小島上發生了什麼，安娜的屍體被人發現了嗎？

明珂當時故意将安娜埋在不起眼的地方，又在附近灑了金币，如果有人發現金币，順着金币找到安娜，拆除芯片，一定會被炸死的。

明珂對皮老六的死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皮老六沒死，他一定會回去找她麻煩，所以明珂布置了陷阱等他。

可惜她沒法确認陷阱是否生效，又或者害死了其他人。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出現：“訓練都結束了嗎？還有心思出來溜達？”

明珂摸了下口袋裡的槍，定了定神，轉過身，面帶笑容，“老師，我……迷路了。”

“你在這裡很危險，”訓練員瓊面色不悅，“快回去訓練室！”

明珂帶着天真的笑容問她：“老師，他們人都去哪了？”

瓊：“你覺得呢？”

明珂：“我不知道。”

“海盜能做什麼事？到了一個地方，你指望他們能控制住自己，不殺人、不放火、不搶劫？”瓊木着臉說。

明珂注視着着火的海島，悲傷地說：“原來如此……他們在殺害我的鄉親。”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悲傷，早點習慣就好。”

明珂說：“你經曆過很多次這種事？”

“我來這裡的時間比你早，見怪不怪了。”

明珂看着她的眼睛說：“你不是海盜，你也是被抓過來的嗎？他們傷害過你嗎？”

“也是”兩個字用得非常妙，再加上明珂那高超的演技、楚楚可憐的樣子，很難不讓人動容。

瓊怔了下，眼神閃躲，立刻訓斥：“亂說什麼？！有功夫閑聊，還不如回去抓緊時間訓練！”

明珂上前牽住瓊的袖子：“告訴我測試的内容，是不是跟Omega有關？”

瓊愣住了。

明珂牽着她的袖角，眼神幹淨漂亮，聰明機警反應也快，這樣的人不應該陷在淤泥裡。

瓊想幫她一把。

“你怎麼知道跟Omega有關？”

“我猜的，”明珂說，“我聞得到Omega的信息素。”

瓊眸光一沉，低聲說：“你跟我來。”

*

瓊約莫二十七八歲，紮着馬尾，穿牛仔外套搭配迷彩褲，氣質非常幹練。

雖然她看起來很兇，平時總一個人待在一起，但明珂知道，她跟那些海盜們大不相同。

明珂觀察她走路姿勢都非常正，能站着絕不會亂靠着，說話時字正腔圓，拿她跟海盜們一對比，區别非常明顯。

她或許是一個可以拉攏的對象？

船艙地下室上了鎖，隔着門都能感覺得冰冷的寒氣。

瓊用掌紋開鎖，警告明珂：“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明珂鄭重點頭，跟她進屋，看到正中央擺放着一副……棺材？

棺材還挺有科技感，表面泛着淺藍色的光暈，從裡往外滲着冷氣，隔着半透明的材質、隐約還能看到裡面的人。

明珂伸手觸碰，一股力量将她彈開，這就跟剛才接觸飛船的駕駛位一樣。

這是什麼排斥反應？

瓊：“這就是三天後測試的内容，你明白了嗎？”

明珂：“不明白，測試内容是這棺材？測試我能否舉起它？”

瓊翻了個白眼，“剛才還覺得你挺聰明，看樣子也是個蠢材！”

明珂：“老師，請你說明白點。”

瓊：“這是生态艙，裡面的人還活着，但他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打開生态艙，急得不行，所以他們到處找天賦高的Alpha，想通過精神力侵入，強行爆破，你的任務就是打開這隻生态艙，喚醒裡面的人。”

明珂隔着透明艙端詳，忍不住說：“她還怪好看的。”

瓊：“你還有閑心欣賞這個？”

明珂笑了笑：“如果我打開了，那她豈不是要遭殃？”

“被強行從生态艙喚醒，本身就相當于要了她半條命，她醒來會非常虛弱，基本上就是任人宰割。”

明珂：“而且她是個Omega，一定很值錢，對吧？”

瓊有些不耐煩：“你先想辦法打開它再考慮這些！已經連續有11個人試圖侵入生态艙，下場都很慘。你可能不知道這些海盜的德性，但你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明珂又問：“她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光看這個生态艙的防禦力，她的身份一定無比尊貴。”

明珂回到訓練室，繼續進行精神力強化訓練。

她漸漸摸到了竅門，後半夜還是被海盜們的喧嘩聲打斷了。

皮老八帶着星際海盜們搶劫了自己的老鄉，這會正在興頭上，一邊喝酒、一邊吹牛，還帶回來年輕漂亮的男男女女搞群趴，有人反抗便從空中扔出去。

訓練室裡，兩個年輕的男A也被荒淫吵鬧的聲音吵醒，他們縮在角落裡發抖，低聲啜泣着。

明珂開口：“你們也是皮老八拐來的？”

有一個人看了明珂一眼，點點頭，不願意說話。

駕駛艙裡笙歌作樂，皮老八在吹噓自己幹過的不是人的勾當：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肯定是當海盜的料！那時候我爸在我旁邊嗑藥，倒在地上嘔吐，神志不清喊我幫他，我用力踹他，最後他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了……”

“之後我拿他的棺材錢買了船，偷走全家人的量子餐，在海上漂了兩個月，我家人還以為我是被海盜擄走了，哭得那個傷心呢，都不知道我害他們挨了兩個月的餓。”

“皮老六那時候本來有機會去政府工作的，他年輕帥氣，精神力強，有很多女人喜歡，所有人都說皮老六以後有前途，剛好那時候我從南灣區回來，騙他吸.毒，給他害得好慘哈哈哈……”

一人說：“說這麼多沒卵用，你拿槍殺過人嗎？”

皮老八：“我殺過我爸！”

“那不算，你再殺一個試試，這個，是你侄女？”

小2的聲音凄厲尖叫：“不要！救命！叔叔！叔叔——”

皮老八隻猶豫了一小會，他說：“反正早晚要死的。”

接着一聲槍響傳出來，小2的尖叫戛然停止，伴随着重物摔在地上的悶響，有人尖叫哭泣，海盜們哈哈大笑，繼續尋歡作樂。

明珂聽到一個聲音，“殺了他！”

環顧四周，不可能有人跟她說話。

看來明珂的精神力訓練起了效果，外加受到刺激，小5再次出現了。

明珂：“上次讓我殺皮老六，你還沒給我結算呢！”

小5：“我沒有親眼看到他死。”

明珂：“那怎麼辦？我去海裡給你把屍體撈回來？”

小5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