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背對豈濁讓他很很沒有安全感，跟在他後脖子上架了把随時會取他小命的刀一樣。

A區的牆為了防潮貼了層光滑的瓷磚，就着透進來的光勉強能看見身後的情形，陸機用他5.1的視力緊緊盯着上邊映出來的人影。

豈濁的身影長長一條，低着頭看古董似的端詳手裡的魚骨頭，陸機背後發毛，有梁逸的前車之鑒，豈濁手裡的東西越看越詭異。

難不成豈濁要把自己的腿剖開肉片下來貼骨頭上？

“睡。”

冷不丁的一聲自背後傳來，瓷磚上豈濁影子的腦袋動了下，陸機盯得太認真被吓了一跳。差點兒沒反應過來豈濁是在跟自己說話，符篆在回收，避谶生效，豈濁對他使用了異能。

借過來的帽子剛好遮了後脖子，陸機背對着豈濁側躺下去，右手墊在腦袋下面，閉上了眼睛。

空曠的A區靜默了幾秒，直到身後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響陸機才謹慎地把右眼打開一條縫。

信息素手環上的屏幕正對身後，從窄小的顯示屏上正好能瞧見後面的情形，陸機瞄了一眼滿腦子飄起了怎麼辦怎麼辦。

豈濁彎着腰在脫褲子，上衣已經被他放在一邊，這人脫衣服也太快了。

陸機承認豈濁的身材長相是他的菜，他就喜歡這種身闆子硬，能打又抗揍的款。但沒有感情基礎的睡覺就是一盤散沙，陸機自認為還算純情男高，第一次當然要留給身心都喜歡的對象。

在他閉着眼緊張進退兩難時，豈濁剝掉了僅剩的衣物光溜溜地跳進了池子裡。

馬戲團頂上傳來模糊的鴉鳴。滿池的水無風翻湧，卷出巨大湍急的漩渦，微弱的滋滋電流聲湮沒在遠到而來的浪潮聲裡。馬戲團距海百裡，但豈濁收到了遙遠的頌歌。

燈滅了，漩渦中心的豈濁白發如瀑，似月光瑩澤，腰腹以下的雙腿被長而有力的魚尾替代，細密排列的鱗片如壓剝工藝鍛出的黑曜石刀紋，雙側半透明的鳍舒張時寬大尖利。

一條健康強壯的雄性人魚。

整個A區充盈着豈濁的氣味，那股荒.淫神殿的味道附着在每一絲水汽裡，随着呼吸侵入陸機的肺腑，再浸染他的血液。

陸機視線模糊，神經緊繃，衣服在寒冷的冬日被池子裡濺出的水澆濕也無法讓他冷靜下來，急促的呼吸讓他像被點燃的引線。

陸機咬牙強行維持着即将潰散的理智，他很清楚，如果被豈濁發現隻有死路一條。

池中豈濁虛托着那副魚骨，池水像有了生命分出一股沖刷吞噬上面殘餘的碎肉筋膜，魚骨褪去污濁，露出珍珠一樣的底色。他伸手觸上魚骨，用低沉醇厚的嗓音說了句話，陸機聽着感覺像精靈施咒，魚骨化作細沙般的光點落入水中，光點小蝌蚪找媽媽似得盤旋着追逐着豈濁甩動的尾巴沒入其中，光點不斷消失，豈濁的尾巴肉眼可見地緩慢長長。

幻覺吧……陸機已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童話世界？”

陸機自言自語，聲音微弱，池中的黑尾人魚猛然擡頭。隻見陸機動作敏捷地坐起來轉了個圈，微微仰起臉正對着豈濁。尖利的犬齒戳破柔軟的下唇，血珠一滴接一滴往下流。

也不管豈濁盯着他，陸機一骨碌站了起來，脫了風衣咚一聲跳進了池子裡，伸展開手腳就往人魚身邊遊去。

“你好香啊。”

豈濁垂眼看向身下，陸機渾身濕透，額發被他撩到了後面，仰着一張冷白的窄臉，這時候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能看到底了，真誠得像換了一個人。

“你說什麼。”豈濁被漩渦托着，在他看來人類在水裡與柔嫩的水草一般脆弱。

“你好香啊。”陸機又複述了一遍，大概是水裡太冷，身體微微打着抖，看着有幾分可憐。

豈濁皺着眉，陸機能聞到他的味道。

“什麼味道。”他控制着水流把自己放低，以便觀察陸機的反應。

“發.情的味道，你看。”陸機往後退了點方便豈濁能看清，大方地指了指水面下，“它又站崗了。”

豈濁飛快地掃了一眼，目光在陸機耳朵臉頰上過了一遍，沒有紅也沒有害羞。陸機也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平息了翻湧的浪潮，尾巴尖在水下小心地避開陸機出勤處，卷上他的腰把他往池子邊放。

“我可以咬你一口嗎？”陸機雙手扶着腰側的魚尾，仰着臉目光不離豈濁，禮貌地打申請。

“不可以。”豈濁的指尖點在陸機額心，下一秒就要說出忘字。那雙扶着他尾巴的手抓上了豈濁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拉，被池水浸潤的雙唇配合着張開。

豈濁隻感覺到虎口薄薄的蹼被一片軟熱蹭過，意識到陸機在舔他，豈濁驚得收緊了尾巴，手往後撤。

“對不起。”陸機被勒得呼吸一滞也沒松口，色字頭上一把刀，何況alpha的本能已經占據了理智高地，潦草地安撫舔後犬齒不由分說地洞穿了薄薄的皮肉。

豈濁灰藍的雙眸被茫然占據，一時間忘了推開，直到淅瀝瀝的水聲在寂靜的空間裡響起。

因為咬穿了，帶着陸機熱燙體溫的淺乳白信息素沿着他的下唇流經豈濁的指縫掌心，最後從指尖滴滴答答地彙入池水，水粉顔料一樣暈開。

“唔，好多。”陸機咬完往後退，吸了吸鼻子嫌棄地說，“一股奶味。”又想起不能丢了alpha該有的風度，伸出舌尖一下一下舔着敏感的蹼。

豈濁感受到一股熱流沖進心髒，像誤食了河豚一樣指尖發麻。他看着陸機水紅色的舌頭在自己蒼白的蹼爪間舔舐，陸機那雙眼專注地看着他，竟有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