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辰到底是哪吒和敖丙的血脈,天生神魂強大,在哪吒剛一入海底,被混天绫護着的敖辰就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目光就定在了自家師父和他懷中的赤龍,也顧不上自己如何變回了龍形,急呼道:
“爹爹!”
倏地,敖辰就竄到了哪吒身邊,看着敖丙化作龍形緊閉雙眼,急得兩隻手緊握成拳,嘴上卻還記得該如何做,
“師父,快送爹爹去寒冰床上。”
敖辰說完就轉身朝海底洞府遊去,給哪吒帶路。
哪吒瞥了眼靠在自己懷中沉睡、一動不動的龍,他抿了抿唇,旋即跟上敖辰。
“把爹爹放這裡!”
敖辰一路将哪吒帶入了敖丙平日歇息的洞府,指了指占了大半屋子的寒冰玉床。
哪吒将敖丙放到那張寒冰玉床後,透徹寒意撲面而來,鑽入骨中,哪吒不由得蹙起了眉。
“唔……”敖丙悶哼一聲,哪吒聽着,以為敖丙是難耐這寒意,下意識伸出手,想将敖丙抱離寒玉冰床。
可手伸出的那一刻,哪吒動作微滞,眼底閃過一絲别扭。
下一瞬,哪吒就見寒冰玉床上的龍身微微顫抖,龍尾蜷縮盤在床上,龍頭卻較之前舒展了許多。
哪吒便知,敖丙這樣是舒服的,便順勢收回了手。
這邊化作人形的敖辰并未注意到一人一龍發生的狀況,而是翻找着蚌殼,拿來了一個小瓷瓶。
“師父,你幫我托住一下爹爹的頭,我要給他喂藥。”
哪吒瞧着敖辰手中的小瓷瓶,眼熟的讓他不由得眼睛一眯,伸出手,“給我,我來喂。”
敖辰自然相信哪吒,立刻将瓷瓶遞給了哪吒。
瓷瓶入手的那一刻,哪吒便确定了這瓷瓶的來曆,正是他的師父,太乙真人。
哪吒斂去眼中思緒,打開瓷瓶,倒出一顆丹藥來,他雖不通藥理,但這丹藥大抵的效用還是能看出,有清涼靜心之效。
敖辰見哪吒撚着丹藥卻不給敖丙喂下,以為哪吒是不信這丹藥,連忙解釋道:
“師父,這個丹藥沒有問題,我爹爹平日裡都吃這個。”
哪吒颔首,随着床沿坐下,一隻手托着敖丙的頭,一隻手撚着那枚丹藥,放到敖丙的唇邊。
“師父,藥可能比較難喂……”
敖辰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一旁提醒,他家爹爹喂藥可難了,好幾次敖辰都失敗了,還是等敖丙恢複意識後,才能吃下。
可提醒的話剛說出口,敖辰就瞪大了眼睛,就見他師父剛将藥放到唇邊,他那難喂藥的老父親便張開嘴吞了。
敖辰:?
哪吒見敖丙順從吞了藥,挑了挑眉。他收回手,淡定站起身,看向一旁呆愣住的敖辰,勾了勾手,“跟上。”
說完哪吒便轉身朝外間走去,敖辰旋即跟上。
兩人在外間坐下,敖辰忽的想到了什麼,緊緊抓住哪吒的手,“師父,你剛剛沒和我爹爹起争執吧。”
敖辰終于想起他昏睡前,他爹爹與師父那劍拔弩張的狀況。
他爹爹這樣,不會是他師父打的吧?
若真的是這樣……就算是師父,敖辰也不能原諒!
敖辰這想法就浮現在臉上,哪吒一瞧便知道,伸出手直接敲了一下小龍的額頭,“我可沒動他。”
話剛說完,哪吒的神情忽的有那麼一絲不自然,他想到了他打入敖丙體内的那道真氣。
敖辰皺巴着臉,小肉爪捂着自己的腦袋,心裡卻信了哪吒的話。
敖丙身子不好,常年傷病,剛剛那樣的情況,敖辰也是見多不怪了。
哪吒正色問敖辰:“他是什麼情況?”
敖辰一愣,才反應過來哪吒問的是敖丙,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告訴哪吒,
“我爹爹身上有傷病,時常這樣。”
“若是傷病複發,便會維持不住人形。”
敖辰說的簡單,畢竟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是很了解。
“沒了?”
哪吒斂眉,眼底劃過一絲煩躁,他顯然并不滿意這個回答。
敖辰撓着腦袋,補充道:“爹爹發病時,全身會很燙人,所以必須要在寒冰玉床上休養。”
哪吒想到先前敖丙縮在他懷中,手指情不自禁地輕輕摩挲起來,指尖仿佛還遺留着先前與敖丙接觸時的灼熱,那熱度仿佛能将敖丙烤成龍幹。
又和敖辰聊了幾句,哪吒知道敖辰真的不清楚後,才止住了話題。
敖辰不知道,但有個人,肯定知道。
那便是給敖丙丹藥的人,他的師父,太乙真人。
哪吒從敖辰口中知道,敖丙這樣至少要睡上一兩天,便在他們這處洞府施了一道結界,為保他們的安危,轉身便要去乾元山尋太乙真人。
待哪吒剛轉身時,手指猛地被一道溫熱濡濕握住,他轉頭看去,正對上敖辰濕漉漉的眼睛,眼睛裡是難掩的驚恐和慌張。
“阿辰,怎麼了?”哪吒面對小龍,總是會心下一軟,尤其敖辰還是這樣的眼神,可憐無助又透露着依賴。
“師父……”敖辰讷讷開口,聲音夾雜着絲絲顫抖,後面的話卻什麼也沒有說出。
敖辰知道,師父有事情要去做,他應該懂事地松手。
可實際上,他緊緊抓着哪吒的手指,生怕哪吒從眼前消失,又好似抓住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巨樹。
“嗯?”哪吒嗯了一聲,另一隻手撫摸上敖辰的腦袋,放緩着嗓音,盡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些,“師父去去就來,阿辰别怕。”
哪吒此時的聲音是他從未有過的溫柔,敖辰原本便稍稍泛紅的眼睛,瞬間滾落了幾顆淚,又眨眼間融入了海水裡。
“師父,我怕!”敖辰一下子撲進哪吒的懷裡,緊緊抱住哪吒強勁的腰,頭埋在哪吒的腹部,聲音哽咽。
“爹爹近日的病愈發重了,沉睡的時間也越來越久……”敖辰緊貼着哪吒,傳出的聲音顯得很是沉悶,手指死死攥着哪吒的衣服下擺,“師父,阿辰好怕!”
敖辰向來是一個堅強懂事的孩子,敖丙這樣的情形他其實也早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