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微從昏睡中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一夜輾轉,本該無比酸痛的身體卻絲毫沒有難受感,反而被豐富的魔力充沛着,格外輕盈。
扶微體質特殊,其他魅魔不能從雙修中獲得好處,他卻可以,師尊的魔力補足了他體内的虧空,讓他一直隐隐作痛的身體好轉不少,可是扶微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這種從師尊身上吸取魔力,總讓他有一種自己是靠着身體在換取力量的不适感。
每次雙修後,扶微心裡都有極深的自厭自棄感,他從來沒有想過利用師尊提升修為,可是每次血脈爆發,他卻非常渴望和師尊親近,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師尊也不會和他……
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卻格外紅豔的扶微靠在床邊,想到昨夜被迫沉淪,他一顆心仿佛掉進了冰窟。
扶微不敢想,倘若真正的師尊知道這些事情,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待自己。
扶微清楚地明白,他再也無法用魅魔血脈發作當借口,逃避現實,隻一味沉溺在師尊給予的片刻歡愉中。
師尊入魔,神志被魔念裹挾,可是,他卻是清醒着的……
“師尊,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昨夜情濃時,扶微目光渙散着看着身上的人,心裡的疑惑也說了出來。
那人停下動作,擡手輕輕貼了貼扶微被汗濕的臉頰,魔念深重的眼中有了暖意,他俯下身,在扶微耳邊低聲道:“……神器。”
師尊竟真的是為了神器而來,那麼蓬萊和彩雲間的事情……
不對,在彩雲間的是另外一個師尊,九阙琴恐怕不是入魔的師尊所為,他該不該告訴那個一無所知的師尊這件事呢?
扶微心中在害怕,他不敢讓師尊知道還有另一個入魔的自己存在,師尊絕不能允許自己堕落,他會不惜一切殺死入魔的自己,可是這樣一來,隻怕他們都會魂飛魄散。
扶微不敢想這個可能性。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定還有别的辦法解除師尊的魔性……
“容霧,你在嗎?”
珈蘭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扶微回過神,“我在。”
他穿好衣服,一身黑袍遮住了身上的痕迹,仔仔細細檢查過,發覺沒有不妥之後,他才打開了門。
珈蘭一眼就發現了扶微身上氣息的不對勁。
雖說境界沒有提高,但是那充盈的魔氣幾乎要溢出來,顯然昨夜大有進益。
昨晚發生了什麼?
珈蘭視線從扶微兜帽下露出的白皙下颌一掃而過,“城主府護衛隊長召集所有新加入的魔修,我們該過去了。”
扶微點點頭,沒有說話,正要從珈蘭身邊走過,卻被拉住了手臂。
想到昨夜師尊曾在他的右臂上反複撫摸親吻,留下了許多痕迹,扶微下意識掙脫了珈蘭的手,聲音也冷了些:“做什麼?”
“……”
伽羅垂眸,手指收緊,“沒什麼。”
扶微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他抿抿唇,語氣緩和了些,“對了,你說你看到了前世,那這一世的許多事情和上一世都不一樣了,是不是也可以改變他的結局?”
“如果我不再見他,是不是他有可能擺脫魔念?”
昨夜之後,扶微知道自己越和師尊親密,越會加深師尊的魔念,他這才意識到為何珈蘭要阻攔自己和師尊見面,如果真的能改變師尊的結局,扶微願意此生再不相見。
珈蘭似乎沒想到扶微忽然提起這個,他自然知道扶微口中的“他”是誰,頓了頓才道:“我不知道。”
佛修從不說謊,他無法欺騙扶微,隻能選擇隐瞞。
珈蘭在前世境中看到的是扶微的被萬魔噬心而死,至于那個害扶微落得如此境地的劍修最後如何,卻是一無所知。
阻攔扶微和葉霜寒相見這樣堪稱愚笨的法子,不過是出于珈蘭某種說不清的私心。
佛門讓珈蘭出世,想要做的是利用扶微……
殺死葉霜寒。
隻用問心劍才能殺死堕魔的葉霜寒,所以扶微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盡管他對這些還一無所知。
扶微本也沒有指望珈蘭能告訴自己什麼,聞言倒也并不失望。
兩人随着一群魔修來到了一處開闊的院子,上首坐着一個高階魔修,他已有元嬰巅峰的修為,正眯眼打量着這些新招的修士。
不過都是些化元、金丹之流,還不足以被他放在眼裡。
這元嬰期魔修名叫關勢,是流雲城的護衛隊隊長,平日裡頗為高傲霸道,但修為不凡,手段更是不錯,很得看重。
“今天喊你們過來,是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們去做。”
“城主修為高深,是幽冥塹的無冕之王,有意帶領幽冥塹衆魔修共證大道!隻是東陸、南境各大宗門都有神器,連同在西洲的魔神宮也有,我們幽冥塹自然也得有。”
“神器?如今神器早已被那些大宗門牢牢掌握,難道城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