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蘭背對着他嘴角彎了彎,明知道這些都是虛構的回憶,從來就沒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他仍舊輕聲附和,“是啊。”
上前幾步,将熱湯遞給珈蘭,扶微挑眉,“來,嘗嘗我的手藝可有進步?”
珈蘭接過碗,又聽扶微促狹道:“當年你還嫌我煮的湯味道不好,但還是捏着鼻子喝了。”
珈蘭端着碗的手頓了頓,擡眸道:“不會,我絕不會嫌棄你。”
扶微一怔,半晌才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啊,開玩笑的嘛~你這和尚,又當真了。”
想必在扶微自行補全的那些記憶裡,自己仍舊是一個無趣較真的和尚吧?
珈蘭薄唇微抿,目光深深看了扶微一眼,不再解釋,低頭将熱湯一飲而盡。
見他喝完了,扶微嘴角微翹,眼中笑意更甚,接過碗,便自去火堆旁打坐,不再開口。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扶微一直在他耳邊說話,說了許多他們“從前”的事情,現在忽然安靜下來,珈蘭還有些不習慣。
沉默許久,他按捺不住轉頭看向扶微,卻忽然覺得腹中劇痛,一時難以忍受,珈蘭驟然彎下腰,額間布滿冷汗。
珈蘭下意識運氣抵抗,然而越是運功便越是疼痛,一口鮮血吐出,他扶着洞壁緩緩滑坐,苦笑道:“原來你早就發現了……”
扶微已睜開眼睛,冷冷看着虛弱的珈蘭,“中毒的滋味好受嗎?”
正面對上,他絕對不是珈蘭的對手,但是曾在影刃多年,多次執行暗殺任務,扶微手裡無色無味的劇毒可是有不少。
若不是發現珈蘭雖然給自己虛構了記憶,但對他卻意外的很順從,扶微也不敢貿然下毒,好在是成了。
“想不到堂堂佛門聖子,倒也愛看這摯友相伴的戲碼,跑來尋我的樂子,實在叫人不解。”
扶微站起身,走到珈蘭身邊,低頭看着他,神色複雜。
珈蘭閉了閉眼睛,輕聲道:“抱歉。”
他沒有解釋,毫不反抗,也不再試圖運功,扶微知道他身份如此貴重,定然不可能沒有應對的法子,但珈蘭已經閉目打坐,一副任由自己處置的模樣。
“你聽到我說魔神宮并無異樣,可見你很清楚我的身份,但你聽到流雲城也沒什麼反應,說明你不是流雲城的人,既然如此,我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聖子大人,居然要大費周章,捏造一個摯友的身份來戲弄我。”
珈蘭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是如何從須彌幻音中清醒?”
想到自己意識模糊前聽到的陣陣梵音,扶微心道,原來那是須彌幻音,想必是佛門秘術。
扶微也不隐瞞,他右手擡起放到左心口處,悶哼一聲,咬牙忍痛,一顆漆黑不詳的種子狀物體被他從心口吸出,正是那心魔種!
珈蘭誤打誤撞,倒是意外幫他把心魔種逼出來了,也是因為心魔種深埋心底,扶微這才保留了意識清醒,沒有被那幻音影響,真的以為珈蘭是自己的摯友。
“你體内竟有心魔種……”
怪不得扶微不受須彌幻音的影響,珈蘭雙目微微睜大了些,十分意外,明明被種下心魔的是那位霜寒劍尊,為何扶微體内也有?難道幕後那人已經盯上了扶微,他還是來晚了嗎?
扶微沉聲道:“我隻想知道這是為什麼?我們并不認識,為何你要這麼做?”
珈蘭這番表現,倒像是想把他困在自己身邊,并非是為了尋仇,可扶微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尊,為了查清前世真相。既然珈蘭不是為了魔神宮,難道是和天恒宗有關?
亦或者……佛門也想要神器?
心念幾轉,扶微停頓片刻,又試探道:“你可認識我師尊?”
師尊……
此生原來他們早已有極深的糾葛,珈蘭胸口悶痛,嘴角又是一道血絲溢出,他輕歎一聲,目光平靜而悲憫。
“既已重生,何必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