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朋友嗎?”葉霜寒難得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我聽聞魅魔在魔界往往是作為……”
“不是的!”扶微滿臉通紅,忍不住身子前傾,一手搭在葉霜寒的膝上,急聲解釋,“真的是朋友,我沒有用過爐鼎!”
他自己有一半的魅魔的血脈,僥幸曾身具龍骨得以修煉已經是上天垂憐,怎麼可能把别的魅魔當做爐鼎使用?況且他一直心系師尊,絕不會和旁人……
一時情急,着急解釋的扶微沒有發現自己和師尊靠得極近。
他擡頭看着師尊,兩人對視着,空氣莫名粘稠起來。
感受着扶微柔軟溫熱的身體正貼在自己膝上……
葉霜寒輕咳一聲,伸手将扶微拉起來,按在自己身側的椅子上。
“劍修最重要的是修心,爐鼎之道不可取,你沒有就很好。”
“我已請素峰主暫時收下他,在天音峰他不會有事,你不必擔心。”葉霜寒多少能猜到扶微的心思,“過幾日,你可以去看看他。”
聽了這話,扶微又高興起來,原來是師尊拜托了宗主夫人,怪不得她會突然開口收下小柔。
“不過,魔神宮突然送一隻魅魔過來,你可知為何?”
當時北荒一遇,葉霜寒已隻知道扶微出自魔神宮,故有此問。
扶微心中一跳,他清楚,這應當是辛湄給他的一個警告。
殷景曜不管不顧跑來東陸找他,那位二宮主心生不滿倒也正常,看來還是得盡快讓殷景曜離開才行。
但這些都不能對師尊說,扶微最害怕的就是被眼前這個師尊知道他的身份。
雖然他已經和另一個“師尊”坦誠相見,但那隻是因為師尊想要幫他罷了,入魔之人行事難免恣意幾分,待師尊清醒後便不會了……
扶微隐隐覺得,自己在面對入魔的師尊時要更放松,而對眼前的師尊則總是有種把自己藏起來的想法,難道是因為他心裡隐隐已經把入魔的師尊當成同類了嗎?
這是個不詳的預兆,師尊隻是一時入魔,縱使再貪念師尊的氣息,他也絕不能放縱自己沉溺下去。
上次成熟期造成的血脈暴動,雖是他一時不慎抽出大量魔力導緻,但那瘋狂想要親近師尊的念頭究竟是血脈暴動導緻還是因為他無法掩藏自己内心最深入的欲望……
難道他真的分不清嗎?
扶微有種預感,若放任自己再去糾纏師尊,他遲早會把師尊也拉入深淵的。
絕不可以。
師尊還在身側,扶微不敢深想下去,他收起腦中紛亂雜緒,不着痕迹地往椅子另一邊挪了挪,輕聲道:“我也不知,離開魔神宮之後,我便再和他們再沒有聯系了。”
聞言,葉霜寒輕輕點頭,心中知道扶微還是不願意告訴他自己的身份,有些失望,卻并未多問。
片刻前兩人之間氣氛融洽,現在扶微卻突然有些僵硬起來。
敏銳察覺扶微身上忽然傳來的距離感,葉霜寒眼神微暗,方才那個因擔心他的傷勢而情緒外露的扶微似乎已經徹底平靜下來,心緒紛亂的人卻變成了他自己。
望着被妥帖包紮過的右手,葉霜寒的目光越發幽深,明明已耐心地等了扶微三十年,現在他卻不想再等下去了。
“對了,師尊,您方才說問心劍暴動是因為察覺到了前任劍主的氣息?”
扶微方才滿心滿眼都是師尊的傷,這會兒才想起來追問,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他莫名覺得如果再不說些别的,也許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
“雲樂安入門前曾拿出家師作為天恒宗門人的身份牌,這次拔劍,隻怕是他得到了家師身上的一些東西,這才引得問心劍七顆星子亮起。但問心劍乃神器,并不會被這樣的手段蒙蔽,這才暴動。”
葉霜寒頓了頓,不知是出于解釋的心理還是旁的緣由,他又補充了一句,“當日我也是因為那身份牌,才破例将雲樂安收入門下。”
上屆濯靈會上,外門弟子比試的十日裡,葉霜寒日日都在,當時他反常的表現還引起了一衆峰主的不解。
可是葉霜寒卻始終沒有看到扶微的身影,後來才得知扶微因為受傷,境界倒退,錯過了濯靈會。
那時的葉霜寒本想令尋機會将扶微收入門下,他不願意再等三十年後的下一屆濯靈會,可是雲樂安的出現和渡劫失敗一事,打亂了他的計劃。
原想着将雲樂安放在身邊,也許能查到什麼,但葉霜寒沒想到雲樂安在洗劍峰也能同那幕後之人接觸,隻怕那給雲樂安與葉無咎相關物品的人……
就在天恒宗内。
扶微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十分驚訝,又聽到師尊的解釋,他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喜意,原來是這樣,想必前世的雲樂安拜入師尊座下也是因為師祖。
扶微的師祖,葉霜寒的師父,也就是前任問心劍主,葉無咎。
扶微心下思索,雲樂安竟是因為得到師祖的東西才險些拔出問心劍的嗎?可是,他怎麼會認識師祖呢?
聽說葉無咎已經失蹤了幾百年,而且師尊平日裡也幾乎沒有提過他……
扶微見葉霜寒的神情有幾分沉郁,不由得安慰道:“也許這是好事,既然有師祖的東西,順藤摸瓜,或者能早日查清楚師祖的下落。”
神情淡了幾分,葉霜寒靜默許久,聲音有些幹澀道:“不,師父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葉無咎死了?
扶微一驚,不是說隻是失蹤嗎?
“師祖竟已離世了……”扶微隻覺得事情越發複雜起來,“那會是誰拿出了師祖的東西呢?”
葉霜寒目中冷光一閃,“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讓他于九泉之下仍不得安甯。”
與此同時,一直安靜的問心劍忽然發出了輕微的嗡鳴聲,仿佛在懷念當年那位驚才絕豔的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