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霜寒劍尊似乎并沒有變呢。
君淩彎起嘴角,伸手給兩人倒酒,他體質特殊,不能飲酒,這時候隻默默為二人添酒,含笑着聽他們說話。
“喂!”風玄真晃了晃杯子,“都喝了我幾壇美酒了,還不打算說嗎?”
葉霜寒緩緩将杯中酒飲盡,烈酒入喉,卻沒能平複他有些沉郁的心情。
他沉默不語,風玄真也不再多問,兩人繼續喝了一陣子,直到君淩被禦靈峰弟子叫走,葉霜寒才開口。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賴在禦靈峰,卻不告訴君淩你真正的想法嗎?”
風玄真舉杯的手一頓,他表情沉了下去,冷冷道:“你來找我喝酒不會是為了尋我的不痛快吧?”
葉霜寒慢慢将這間君淩用來煉制符咒的地方看了一遍,“這裡的每個角落都有你的手筆,可是君淩卻不知道。”
默然片刻,風玄真冷笑一聲:“知道又能怎樣?他知道後隻會想起來那段屈辱的記憶。”
他無法忍受似的閉上了眼睛,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聲音沙啞:“他隻會記得……我就是那個在道侶大典上臨陣脫逃,抛棄了他的負心人……”
想到君淩分明年紀在他們中最小,卻已滿頭白發,風玄真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他不記得這些就不會再受傷。你看他現在對我的态度這麼差勁,你一來他就對你笑,但是從來不給我一個好臉色。”
收起心緒,又重新擺出一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歪倒在蒲團上,風玄真斜眼看着葉霜寒,“怎麼?挖苦了我一番,這下總該說說你了吧?”
“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跑來找我喝酒?”
“不對……”不等葉霜寒答話,風玄真忽然摸了摸下巴,湊近了葉霜寒上下打量着他,“你今天這麼奇怪,突然提起我和君淩的事情……”
他笑容促狹起來,“莫非我們的劍尊動了春心?”
葉霜寒神情微動,默默地又喝了一口酒,卻嘗不出一丁點滋味,岑津進入扶微院中的那一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會吧!”風玄真誇張地大叫起來,“誰!是哪位天仙?!”
他做作地抱臂抖了抖,“靠近你這大冰塊我都覺得自己要被凍傷了,竟然有人能讓你動心?”
葉霜寒垂眸轉動着手中青白色的酒盞,杯中薄薄一層酒液忽然映出了一張明明非常普通卻叫人無法移開視線的臉。
他閉了閉眼,緩緩握緊了酒盞。
“自從雷劫之後,我總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葉霜寒沒有接話,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當然不對勁了,從離分神一步之遙跌落到區區金丹,這能一樣嗎?”風玄真毫不客氣地嘲諷。
“不,”葉霜寒搖搖頭,皺了皺眉,神色罕見地有些迷惑,“有時候竟覺得某個地方存在着另一個自己……”
昨夜,他就有這種怪異的感覺。
仿佛有一個和他很相似的存在出現了,而且就在他不遠處。
再之前,還在北荒的時候,他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隻是記憶卻模糊不清。
葉霜寒很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風玄真表情也慎重起來,“你是說心魔?”
“不是。”葉霜寒很确定自己并未受到心魔影響。
“啧……”風玄真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哼了一聲,“什麼另一個自己,你這是把心落在了什麼人身上了吧!”
“讓我猜一猜,莫非是瀾滄秘境中的那個魅魔?”
當時葉岚用了那樣珍貴的傳訊符卻隻是為了打聽魅魔的消息,風玄真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魅魔……
葉霜寒想到昨夜扶微很可能是魅魔血脈爆發,可是自己卻被他拒之門外,神情又沉了幾分。
這微小的波動被風玄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眯起眼,促狹道:“我可是聽說魅魔一族個個絕美,沒想到你倒是豔福不淺……”
“不對啊,若真成了你怎麼會來找我喝酒?難不成人家沒看上你?”
“哈哈哈哈!”風玄真大笑起來,猛地一拍大腿,“沒想到你葉岚也有這一天!”
“看來你是無福消受了,我可還沒見過魅魔呢,真想嘗嘗傳說中的頂級……”
風玄真餘光忽然看見不知出現了多久的君淩,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活像個被掐住脖子的雞,臉色漲紅着說不出話來。
君淩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聽到了多少,好半天才走上前,卻沒理風玄真,隻對葉霜寒道:“劍尊,我把小滿帶過來了。”
他招了招手,不遠處的少年便怯怯地上前來。
“劍、劍尊……”
不知為何,明明是葉霜寒将自己帶到這裡,可小滿卻對他十分畏懼,此時站在他面前,就連眼睛都不敢擡起來。
君淩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别怕,想說什麼就說吧。”
小滿點點頭,慢吞吞地擡起頭,他空茫茫的雙眼蒙着一層白霧,小聲道:“我、我想見扶微……”
“不急不急!”風玄真見君淩沒計較,也放了心,大着舌頭道:“再喝再喝!”
“喝好了再去找那個什麼微……”
話音未落,他身邊卻卷起一陣風,方才還和自己對飲的人已然出現在了小滿身邊,“走。”
小滿瑟縮地挪動着身體,悄悄離遠了些。
不過,他怎麼感覺這位冷冰冰的劍尊好像比自己還着急一樣……
對君淩略略點頭,葉霜寒飛快地帶着小滿離開了。
風玄真茫然地抱着酒壇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短促地“啊”了一聲。
不是……
這扶微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