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微在火熔洞外這一等就是整整七天。
這期間翟亭之等人也都來過,但最終完整等了七天的隻有扶微一人。
扶微靜靜站在原地,忽然察覺到火熔洞中龍骨真火的氣息漸漸微弱下去,他精神一振,緊緊盯着洞口。
洞口慢慢出現一道修長身影,殷景曜抱着尚未蘇醒的紀真儀走了出來,他聲音沙啞,“如你所願,寒毒已除。”
殷景曜面色蒼白,魔力幾盡幹涸,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那是從紀真儀身上引出來的寒毒正和他體内的龍骨真火厮殺所緻,隻怕他需要不少時日來修複身體了。
世人隻知殷氏龍骨真火是至寶,可焚燒一切陰寒之物,可殷氏一族中能掌握此火的少之又少。若非殷景曜身具龍骨,也是無法修習的。
但奇怪的是,他的龍骨并不和自己完全契合,每當他使用龍骨真火時,總有些怪異之感。
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毒所緻,殷景曜竟覺得後背疼痛不已,龍骨仿佛要破體而出一般……
他忍住後背疼痛,目光有些希冀地看向扶微。
扶微從殷景曜懷中接過紀真儀,一手搭在她腕間,确認并無異常後,他緊張的神情這才有些緩和。
隻是見紀真儀仍舊是昏迷不醒,他不由得擔憂道:“師姐怎麼還沒有醒來?”
發現扶微眼中隻有對紀真儀的關心,問都沒有問自己一句,殷景曜雙眸漸漸灰暗下去,原來期待落空的感覺是這樣讓人無法忍受。
一時氣急,殷景曜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嘴角溢出一道血絲。
扶微這才擡頭看向殷景曜,見他面色慘白,遲疑道:“你……”
就算過度使用龍骨真火也不會這般虛弱才是,難道出了什麼岔子?
殷景曜緊抿嘴唇,用力拭去血絲,冷冷道:“不用你管。”
“我确實沒有資格管少宮主,隻是少宮主既然身體不适,還是早些回到魔神宮罷。”
扶微神情恢複了平靜,不想讓殷景曜看出什麼,反正魔神宮中自有靈丹妙藥,用不着他來擔心。
扶微了解龍骨真火,煉化寒毒後,殷景曜并不會有大礙。
況且他已經将自己的大半魔氣封在魔珠中給了影刃,等殷景曜離開東陸,影刃自然會将魔珠給他。
有了魔珠,殷景曜損失的元氣便能補回了。
兩不相欠,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聽到這冷漠的話,殷景曜猛然擡頭,有些不可置信,“你就這麼着急趕我走?”
他是因為哥哥才願意為不相幹的人做到這個地步,可這都沒辦法讓哥哥多看他一眼嗎?
扶微見殷景曜的眼中流露着毫不掩飾的傷心,不由得一怔。
沉默片刻,他雙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移開了視線,一言不發。
什麼人在他身邊都不會有好事的,身為魔神宮少宮主,殷景曜不能在東陸久留。
而扶微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再回到魔神宮做他的磨刀石了。
“是我太傻了,在你眼中我什麼都不是……”
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殷景曜冷笑兩聲,轉身就走,他再也不要看見這個沒有心的魅魔了。
魅魔果然是會讓人瘋狂愛上,引動萬千愛欲,而他們自己卻無情無心的存在。
殷景曜仰頭眨去眼中淚意,大步離開。
母親說的對,他從來就沒有哥哥!
扶微在原地靜默片刻,輕輕歎了口氣,便打算帶紀真儀回到洗劍峰。
忽然想到什麼,扶微伸手探到紀真儀耳後,發現自己留下的黑蝶竟消失不見了,他不由得皺起眉,難道是殷景曜?
罷了,師姐的身體要緊。
洗劍峰,小蓬萊。
翟亭之請來了百草峰峰主李懷亦為紀真儀診治。
探查過紀真儀體内情況後,李懷亦沉吟片刻,含笑道:“龍骨真火果真厲害,那寒毒已盡除了。”
一旁的雲樂安滿臉喜色,輕呼道:“那真是太好了!還好師姐沒事。”
翟亭之也松了口氣,感激不已:“多謝仙尊,隻是不知為何真儀仍是昏迷不醒呢?”
李懷亦拿出幾瓶丹藥,放到桌上,“并無大礙,隻是她的身體受寒毒影響有些虧損,慢慢修補回來即可,約莫再過兩日就能醒了。”
望着丹藥瓶,翟亭之有些遲疑,這些恐怕都是李懷亦親自煉制的,無比珍貴,眼下師尊不在,他……
似是發覺他心中所想,李懷亦搖搖頭,“收下便是,何必扭捏。”
紀真儀這孩子在天恒宗多年,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不過是些丹藥,算不得什麼。
李懷亦轉頭看了眼角落裡一直沉默卻緊緊盯着紀真儀的扶微,想了想,也給他抛去一瓶丹藥。
“我觀你氣息紊亂,靈力不濟,想必有傷在身。年輕人還是要多注意身體,若是根基壞了留下隐患,日後可不好彌補啊。”
葉霜寒的這個小弟子似乎是叫扶微?
瞧着倒是讨喜,明明才入門不久,可眼中的關切之意倒比旁邊這兩位深多了。
百草峰内事務繁忙,李懷亦也不便久留,留下丹藥就離開了。
扶微有些驚訝,雙手捧着那丹藥瓶,眼神茫然。
百草峰峰主怎麼會……
翟亭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扶微也受傷了?
“既然百草峰主贈下丹藥,你就回去服下,好好療傷吧。這幾日辛苦你了,真儀已無大礙,這裡我來守着便是。”
雲樂安掃了眼那丹藥瓶就覺得不凡,不由得磨了磨牙,心裡有些不平。都是洗劍峰親傳弟子,怎的這李懷亦偏偏對扶微這個雜役另眼相待?
他扯出一抹無害笑容,關心道:“原來扶微師弟受傷了?我這裡也有些丹藥……”
“不必了,”扶微環顧四周,淡淡道:“不過還是多謝雲師兄提醒,我倒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