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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配修煉?不過是魅魔而已,躺在床上張開雙腿就夠了哈哈哈哈!”
“讓這個魅魔加入影刃我不同意!這對衆影刃來說是個侮辱!”
多少年了,從扶微有記憶開始,他的耳邊從未少過這些帶着惡意的謾罵,他從來不去争辯什麼,隻是心中憋着一口氣沒日沒夜修煉,想要證明自己。
可是即便是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殺出一條血路,從最基礎的影刃開始,慢慢爬上了影刃之主的位置,這些聲音也隻是從光明正大的談論變為了背後诋毀而已。
從未停止過。
就連自己一心想要守護的母親也用冷漠的語氣對他說,“放棄吧,你隻是個魅魔而已。”
“把龍骨給少宮主才是你存在的意義,卑賤的魅魔不配擁有魔龍的力量。”
母親的話成了壓垮扶微的最後一根稻草,扶微妥協了。
他在無比清醒的情況下眼睜睜看着他們破開自己的脊背挖出龍骨,看着原本屬于他的龍骨進入殷景曜的身體,無比契合,仿佛天生就該如此,而他隻不過是個卑鄙占用了龍骨幾十年的小偷而已。
沒有等殷景曜醒來,渾渾噩噩的扶微離開了魔神宮,他離開了這個從來也不是他的家的地方,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不需要再守護任何東西了。”
他想。
偌大天地,還有他的容身之處嗎?
也許……有呢?
即便是在魔神宮多年,扶微也未有一日忘記當年那個少年劍修。
所以,他将當年那玩笑一般的許諾藏在心底,隐瞞身份進入了東陸天恒宗。
他從最基礎的引氣入體開始學起,認認真真當一個人修。
三十年又三十年,他日夜揮劍沒有一刻停歇,終于得償所願成了霜寒劍尊的弟子。
可是,這一切就像個無比虛幻的夢,實在是太短暫了。
現在,就是夢醒的時候。
即便清楚師尊并不在意魔族的身份,扶微也從不敢表明自己就是當年那個被師尊救下的小魔族。
因為他是魅魔,這個和讓人作嘔的愛欲綁在一起的身份讓扶微深深自厭着。
可是,苦心隐瞞多年,竟然在這樣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暴露,簡直像個笑話!
扶微周身靈力狂暴地湧動着,口中鮮血根本止不住,他臉上血色全失,目光漸漸渙散,連面前師尊的面容都看不清了。
師尊會是什麼表情呢?
怪不得方才師尊冷淡地推開他,現在師尊又看見了他那非人的耳朵和尾巴,一定會非常厭惡吧?
也許不用等到回東陸,師尊就會立刻和他斷絕師徒關系,再不允許自己靠近……
不行!葉霜寒神情凝重,再這樣下去,扶微會心力衰竭而死的!
永遠冷靜淡然的劍修慌了心神,他飛快點了扶微身上兩處穴道,将陷入昏睡的小徒弟抱在懷中,目光快速在那數以千計的水珠中尋找着。
發現目标後,葉霜寒帶着扶微化為一道流光飛入了一顆水珠中的幻境裡。
在幻境中尋了山中一廢棄小屋,葉霜寒在破舊的床榻上鋪上自己的衣服,随即将扶微輕輕放在了上面。
失去意識的扶微眉頭仍舊不安的緊鎖着,他唇邊鮮血仍在溢出,竟是無法抑制的血脈暴動。
葉霜寒将儲物戒中的丹藥全部倒了出來,從中選了些最珍貴的喂入扶微口中,并不斷輸送靈力安撫他。
可是沒有任何作用,反而加劇了扶微靈力逸散的速度。
扶微頭頂的獸耳不安地顫動着,他緊閉雙眼,臉色潮紅,在血脈完全激發的情況下,越發美得讓人心驚。
身後的獸尾遵循着主人内心深處的渴望,悄然勾上了葉霜寒的手腕,輕輕碰了碰,仿佛試探。
葉霜寒臉色冰冷,他想到從那具分神和風玄真的對話。
步入成熟期的魅魔,若是得不到愛人的撫慰,恐怕會衰竭而死……
死亡對于葉霜寒來說并不陌生,他已經死過一次了。
可是倘若讓扶微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死去,葉霜寒絕不能接受。
凝視扶微許久,葉霜寒終于伸手輕輕撫了撫他滾燙的側臉,緩緩俯下身……
“這一世,我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