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微臉頰染上淡淡紅暈,他莞爾一笑,“多謝師尊,弟子很喜歡。”
将師尊引入院内,扶微收起方才紀真儀喝過的杯子,“方才紀師姐也來了,我把金鳳内丹給了她,師姐很高興呢。”
葉霜寒唇角微勾,随即想起翟亭之的事情,心情又沉郁幾分,“你師姐……”
他斟酌着措辭,卻對翟亭之和雲樂安的糾葛難以啟齒。
離開秘境時葉霜寒要求翟亭之立刻告訴紀真儀真相,這件事越拖,對紀真儀的打擊越大。
這麼多年來,翟亭之作為師兄是相當稱職的,一向對紀真儀非常照顧。他為人溫和有禮,尊重師長,照顧同門,若不是事實擺在眼前,葉霜寒不會相信翟亭之會在秘境中就和雲樂安……
想起雲樂安,葉霜寒心中驟然生出一股戾氣,雖說這件事并不能怪他,但葉霜寒不知為何隐隐覺得為了師父的木牌答應收雲樂安為弟子是個錯誤的決定。
情之一字分外複雜,葉霜寒不方便插手弟子之間的感情糾葛,但他不希望紀真儀受到傷害。
如今扶微又……
葉霜寒不是傻子,他如何看不明白藏在扶微眼底的感情?
注定無法回應的感情,不如從一開始就扼殺在源頭。
隻要失去這份愛意,也許扶微可以平安度過成熟期。
見扶微專注地望着自己,等待未說完的話,葉霜寒心中一刺,他稍稍錯開視線,繼續道:“你師姐雖不修劍術,但築基紮實,修煉上若有不懂的地方可去問她。”
扶微躊躇片刻,悄然擡眼打量師尊的神色,“師尊,不知弟子、弟子可否問您……”
“我不日便要前往北荒,約有數月不在門中。”
扶微非常意外,他們剛從瀾滄秘境回來,師尊怎麼會這麼快就要去北荒?
葉霜寒視線落在院中一棵桃花樹上,沒有看扶微,“這段時間你好好修煉,你劍術雖精,但底子卻有些薄弱,靈力匮乏,須得鞏固基礎,以免将來進階時出差錯。”
半晌,扶微才輕聲道:“弟子明白。”
師尊有事要做,他自然不能打擾,況且如今他已經是師尊的弟子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扶微心中這樣告訴自己,可内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誘哄着。
“不夠,還不夠,隻是弟子怎麼夠呢?”
“成為師尊最重要的人,讓師尊眼中隻能看見你。”
“你不想獨占師尊嗎?”
感受着體内魅魔血脈蠢蠢欲動,扶微心中一緊,絕不能在師尊面前顯出獸耳。
他握緊了衣袖,唇色有些蒼白,“師尊,我有些累了……”
這是逐客的意思。
葉霜寒有些意外,目光再度放到扶微身上,察覺他神情有異,不由得想:是不是他的語氣太重了?
剛入門就這樣說,扶微會不會以為自己不願意教導他修煉?
是他太着急了嗎?
葉霜寒一時有幾分悔意,堂堂第一劍修竟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扶微見師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竟是連一向注意的禮儀都顧不上了,“師尊,弟子先、先進屋,就不送您了。”
他匆匆進入房間,緊緊關上門。
“……”
葉霜寒面色仍舊平淡,但倘若風玄真這個從小和葉霜寒一起長大的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定會明白,東陸鼎鼎有名的霜寒劍尊此時其實有些無措。
想了想,葉霜寒将一疊傳訊符和一把早就為扶微挑選好的靈劍放在了石桌上,這樣高階的傳訊符,即便是他遠在北荒,扶微也能随時聯系到他。
師尊離開了。
背靠着房門,扶微身子緩緩滑了下去。
不知為何,越靠近師尊,他似乎就越難受,原本可以隐藏的耳朵和尾巴也越來越難以遮掩。
以前從未碰過那令自己厭惡的獸尾,扶微這時卻鬼使神差地緩緩伸手撫上了焦躁不已、在地面上胡亂拍打的尾巴。
一瞬間,其上傳來的想法湧入扶微心中。
想、想纏在師尊腰上……
臉上血色盡失,扶微面色驟變,它怎麼敢有這等染指師尊的妄念?!
明明心中知道尾巴那微弱意念就是自己真正的想法,扶微卻自欺欺人起來,他用力掐了一把尾尖,将悶哼咽下,用盡全身的力氣收回了獸尾。
随即滿身冷汗的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竟然有這樣肮髒的想法,如果讓師尊知道……
想到師尊會用無比厭惡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雲樂安從十方殿沖出去的那夜一般,扶微就覺得心中喘不過氣來。
絕不可以讓師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