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靈會最基本的要求便是外門弟子需要達到煉氣五階,沒人比岑津更了解扶微為了濯靈會有多麼努力,入門三十年來,扶微除了吃飯睡覺和完成外門弟子每月必須完成的宗門任務之外,其餘的時間全部用在了修煉上。
每天夜裡,岑津都能看見他在練武場揮劍的身影,三十年如一日。
可半月前,在完成一次下山采藥任務中,扶微意外受傷,修為竟然跌落到了煉氣四階,因這一階之差,便被取消了濯靈會的資格,連入場看一眼都不能。
岑津覺得奇怪,外門弟子能做的任務必然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況且扶微知道不久後有濯靈會,斷不可能以身犯險。
他問過扶微受傷的原因,但扶微怎麼也不願意說,隻道是自己不小心。
岑津也不好追問,免得揭人傷疤,後面見扶微照常練劍,岑津便以為他不那麼在意了,誰知今日一回來就見扶微這副模樣。
“外門弟子比試的這十日霜寒劍尊日日都在,隻要你快點好起來,繼續修煉,下一屆濯靈會一定能被劍尊收為弟子。”岑津安慰道。
“下一屆濯靈會?”扶微喃喃自語,岑津不是進入内門後就搬走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回到了弟子居?
“難道是傷勢加重了?”
見扶微呆愣的樣子,岑津擔憂地碰了碰他的額頭,見沒有發熱的症狀才收回手,又拿出一瓶丹藥,“我同師尊說了這幾日先在外門照顧你,等你好起來我再回内門。”
想了想,岑津還是把霜寒劍尊收徒的事情說了出來:“劍尊在外門弟子比試的最後一日收了位徒弟,你不要傷心,以後定有希望的。”
“他……劍尊的徒弟叫什麼名字?”扶微眼神漸漸清明起來,他忍着身體的不适,起身半靠在榻上,低聲問了句。
“好像是叫雲樂安。”岑津回憶起那叫雲樂安的弟子在拜師時的風姿。
這位同門的容貌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驚歎,岑津也注意到了,不過他覺得雲樂安雖美,卻還是扶微瞧着更順眼些。
岑津替扶微掖了掖被角,“你先休息休息,我再去給你買點丹藥。”
說完,他關上門,匆匆離開。
岑津一向貼心,這是以為扶微想要自己靜靜,特意留下獨處的空間,可他卻不知道此時扶微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雲樂安……
第六十八屆濯靈會上,霜寒劍尊拒絕諸多單靈根天才弟子,卻收下了個除了美貌并無特别的低階小弟子一事在宗門内引起了一段時間的議論,大家都在羨慕雲樂安。
而扶微因為沒能參加這一屆濯靈會而黯然了幾日後,便繼續拿起劍修煉,不再氣餒。
可是,這是三十年的事情了。
他方才分明是在參加第六十九屆濯靈會,為何轉瞬間卻回到了三十年前?
扶微内心震動不已,因為過于過于激動,本就耗費一半靈力才能壓制住的耳朵悄悄冒了出來。
觸碰着頭頂明顯不屬于人的雙耳,扶微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幸好岑津不在。
費力将耳朵尾巴收了回去,壓下心中因那一劍帶來的悲痛,扶微回想着死亡前發生的一切。
是做夢嗎?真是夢那就太好了。
如果隻是做夢,霜寒劍尊就不可能會在濯靈會上入魔,他也不會死在拜師禮成前。
但,手心裡的異物感卻明明白白告訴扶微他所經曆的一切并不是夢,他是真的死了一回,而師尊也真的入了魔……
撫了撫完好無損的胸口,扶微走到窗邊,遙遙望向西邊洗劍峰的方向,被他舉在眼前的碎玉在黃昏中閃過一絲詭異的流光。
這是師尊給他的玉佩上的一部分,雖然現在他已經不能喊師尊了,可是能夠回到現在就是最大的幸運。
扶微非常了解魔修,如果是邪魔修隐藏身份,師尊斷不能有七竅流血的症狀,他分明是受了傷,體内的魔氣是後天才有的。如果入魔都是假的,師尊也不可能會做出搶奪神器、濫殺無辜的事情,這一切定然是個針對師尊的陰謀。
隻是扶微不明白,究竟是誰布下這樣大一個局,甚至能在東陸第一大宗内給分神期劍修下套?
此時距離霜寒劍尊當衆堕入邪魔道的第六十九屆濯靈會,尚有三十年。
從前,扶微隻想讓這三十年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現在,他卻想讓那噩夢般的濯靈會永遠不要到來。
“師尊,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握着碎玉的手用力到泛白。
就在扶微下定決心的這一刻,天空驚雷乍起,去而複返的岑津推開門,語氣急促道:“霜寒劍尊要渡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