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餘苔握着從藥盒裡拿出來的錢,指節無意識地摩挲着。
他心裡或許是愉悅又或許是茫然的,他很少能感受到這麼直白而明确的善意,仿佛似明燈般投出融融的光。又或許是因為對方太好,楚餘苔現下有點摸不準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或許他們之間不僅僅隻是楚餘苔所認為的“認識”這樣淺表的關系,也許他們是更為密切的朋友?
楚餘苔提了一天的心忽地被松了半拃的弦,原來自己與世界之間也不是毫無聯系。
許是整個人松弛了下去,剩下來的半個多小時也不難熬了。時鐘将将要轉到八點時,楚餘苔貼完了打折的标簽,給自己拿了一盒半價的飯,又猶豫着挑了一瓶鮮奶。等他和店長交接完工作時,柏淞也正好到了門口。他沒進門,隻倚在門框上劃着手機,黑暗中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俊朗的臉,一時間門口好幾簇人群偷偷地看着他。
楚餘苔打完卡,走到門口喊了聲柏哥。柏淞擡頭,扔給他一個頭盔“戴上,走了。”他掃了眼,這才發覺柏淞開的不是載貨的那輛小三輪,而是輛電摩。
楚餘苔扣好頭盔,跨坐在後座,還在猶豫手要扶在哪裡,柏淞輕擰了下手把,摩托車發出短促的一聲嗡鳴,楚餘苔吓得後腦勺炸開般一激靈,手已經條件反射地抱緊了柏淞的腰。
楚餘苔手一僵,順帶着感受到了自己手下的腰也是一僵。
四周傳來竊竊的議論,楚餘苔臉皮薄,若無其事地要把手收回來,手剛松開,柏淞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腰上按了按“抓緊,别摔了。”
摩托車駛離鬧市後逐漸加速,楚餘苔原本抓得就緊的手收得愈發嚴絲合縫,柏淞腰繃得緊,哪怕是隔着好幾層的衣服,楚餘苔手下都能感受到他緊實的肌肉輪廓,兩個人一時之間都頗為尴尬。
柏淞也不是故意為難楚餘苔,他一時嘴快說晚上帶楚餘苔回家,剛出便利店的門就被節目組告知自己的三輪小車不能帶人,他話都說出去了,自然要兌現,于是又特地回了趟快遞站找同事借了摩托車。這時楚餘苔和他靠得這麼近,柏淞再後悔自己嘴快也沒用了,隻能假裝鎮定自若,實則手上不斷地加速,企圖卡着最高時速沖回小區。
風獵獵地刮過,哪怕是戴着頭盔,緊閉着眼睛的楚餘苔也能感受到車速之快,他手凍得有些發抖,他沒忍住大喊了聲“柏哥!”
柏淞隻聽得身後傳來貓叫般細小的聲音,他降了點速,這才聽清楚餘苔在說什麼。
“柏哥,你開慢點吧。”楚餘苔聲音都發着顫,柏淞有一種自己在虐待小孩的感覺。
車速慢下來,沒有了呼嘯的風聲摻雜在二人之中,他們之間的沉默便更顯窘迫了。楚餘苔先打破了沉寂,他開口問道“柏哥,那藥錢多少,我得給你。”
“不要,工作上補貼的,不算花錢。”柏淞本就不打算要他錢,反正是背着節目組偷偷刷的醫保卡——合同裡沒說不能用醫保,既然沒說不能那就是可以。
“那也是占了你的份額,還是得還的。”楚餘苔分得清楚,也不好意思占别人便宜。
“真不用,這點錢,我和你之間沒必要算那麼清楚。”一個影帝一個歌王,兩個人都不是缺錢的人,何必為了這點錢來回掰扯。
楚餘苔聽了沒說話了,風聲太大他沒注意到柏淞的重音落在了哪個詞上,卻很鮮明的聽到了那句“我和你之間”,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猜得不錯,他和柏哥之間肯定是好朋友!否則對方怎麼這麼關心自己,事無巨細地為自己安排。
一團亂麻的生活總算找到了個支撐點,楚餘苔也不扭捏了,放松下來将額頭輕抵在人背上,躲着不斷襲來的風。
柏淞……柏淞實在是想逃!速度快了不行,速度慢了氣氛又奇奇怪怪的,他心中暗暗慶幸電子果蠅這時候光顧着追摩托了,估計什麼也拍不到,不然兩個男人這樣子抱着未免也太奇怪了。幸好小區也離得也不遠,幾分鐘後便到了租房樓下。
楚餘苔下了車,想起早上就是在這棟樓下遇上的,心裡猜他倆應該是住的一棟樓,于是等着柏淞停好了車兩個人一起上了樓。楚餘苔腰還有些疼,上樓梯又是慢慢吞吞地挪,柏淞也不催促,跟在他身後慢慢走。
一路上楚餘苔都在觀察柏淞,推測他住哪層,等到了五樓,楚餘苔看柏淞拿鑰匙開門,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倆不光住的同一棟,還是隔壁間。他看柏淞要進屋了,忙不疊拉了下柏淞的衣擺。“柏哥”他喊道“我帶了瓶奶給你,你留着明天當早餐吧。”他走的時候特意買的,就是怕柏哥不收他錢。
“哥你今天幫我這麼多,你要是不收我真不好意思。”楚餘苔又拽了拽他衣角,頗為認真地看着柏淞,一副“你不收我就不放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