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再遇，我的山神大人（上）

柳為雪嗅到了空氣裡混在木偶陳舊血腥氣裡不一樣的新鮮血液的味道。

對上董融笑的陰暗的眼眸那一瞬，柳為雪就已經猜到了，董融還是下手了，趁着謝霖這個神經大條的傻子跟柳為雪較勁的時候，董融手指探着謝雪的身子，很快就找到了内丹碎片在謝雪身體裡的位置，現在眼睛笑得彎彎的董融，在柳為雪扭頭的那一刻，也得意的看着對方。

董融攥緊的手裡，指縫間還在往下啪嗒啪嗒滴着血。

謝雪倒在董融的懷裡，傷口流出來的血全部浸在了董融的衣服上，夜色晦沉，本就暗淡的光線更是察覺不到謝雪身上的血了。

“姐!”

謝霖幾乎快要破音的聲線如一道刺耳的警報一般在黃俊捷耳邊炸開，伴随着這聲大叫而運行出來的場面，一度讓黃俊捷的視線天旋地轉。

強光遮掩眼前的一切，身體裡好像湧入一股奇怪的感覺，緊接着就是一片雪白的梨花林。

“又見面啦？山神大人？”

少年一回眸，眸光裡映出來一個白絨耳朵的狐狸，這隻狐狸應該是剛化形沒多久，還不适應人族的生活，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你不記得我了嗎？前些天你在梨花林裡救了我的……”

見面前的少年那幾近平淡的眼波裡翻湧出些許疑惑，小狐狸莫名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他不記得我了……

可我找了他好久……

“小狐狸？”

少年一經提醒，似乎記起了那日陰差陽錯從人族箭下救的那隻頑皮的小家夥，眼睛移在自己身前這個穿着破爛衣衫的小狐狸，那皺巴巴的衣服上還殘留着很多血迹。

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你的衣服哪裡來的？”

少年看着那衣角上還算新鮮的血，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了出口。

“我……撿的……”

少年雖然看着年紀不大，但來自于神的天生的威懾讓狐狸潛意識的害怕，說出的謊話也磕磕絆絆的。

“真的？”

少年輕輕歪過一點頭，眼睛依舊認真的注視着面前說話時已經有些背着耳朵的狐狸。

明明是句語氣輕柔的疑問，可卻别有股對小狐狸撒謊的嗔怪在裡面，那藏在暗流裡的氣息，讓狐狸不敢去直視少年。

“我……找一個過路的人族……要的……”

“桑格山界内，不允許濫殺生靈。妖族同伴不行，人族也不行。”

少年也知道狐狸嘴裡的“要”具體是個什麼意思，初化人形，看見人族都會穿衣服打扮自己，于是就去搶了别人的衣服，看那衣服上的血，大概衣服的主人，已經兇多吉少了。

都說妖族殘暴嗜血，但其實也是沒有人教他們到底該怎麼樣去适應自己新的身份。

“衣服髒了，是需要換的，知道嗎？”

少年領着狐狸到了自己的居所，就在那片梨花林的深處，過了小湖，還有個空靈寂靜的小山谷，越過了那崖石，狐狸就看見了一個小小的，但很漂亮的木屋。

院子的籬笆上還纏着藍紫色的夕顔花。

門前的藥架上曬着草藥，小藤椅上還有拆散了沒收起來的紗布。

看來他不隻是救了自己一個人。

小狐狸邊跟在少年的身後，邊好奇的四處打量，看着那還未收拾的紗布，臉上原本還算愉悅的神情又一下子失落了，原來自己隻是無數被救者裡的其中一個。

“對了，小狐狸，你叫什麼名字？”

一件疊的規整的白色染墨花紋的衣服遞到了小狐狸面前，少年取衣服時想起了狐狸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手在衣服間摸索着，接着拿了那件白素帶墨染的衣服給小狐狸穿。

他穿上應該很好看。

少年遞去衣服時想着。

“我……不知道……好像就沒有名字。”

在小狐狸換好衣服從屏風後面出來的刹那，那道白色的身影直接化成少年眼眸裡驚豔的光來。

本就漂亮的人換了這件素淨文氣的衣衫，把之前周身裹挾的些許兇戾都散了個幹淨，狐狸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就這麼略顯局促的看着少年。

“那就現在起一個，”少年轉身在桌子上翻翻找找，拿出一本書來，把那卷書塞到小狐狸的手上，“那我們就先選個姓氏吧，你看你喜歡哪一個？”

“我……看不懂。”

小狐狸甚至拿在手裡的書都是反的，颠來倒去看了半天，繼續用那雙無辜的眸子水汪汪的盯着少年。

“沒關系，你看你比較喜歡哪一個字的形狀或是樣子，看你的感覺就好。”

少年傾身湊過去，握着小狐狸的手把他手裡的書調整了過來:

“跟着自己的心走。”

跟着，自己的心走……

小狐狸聽到耳邊傳來的這句話，下意識就把目光瞥向靠的很近很近的少年。

少年身上萦繞着和初遇那日一樣的香氣。

一股淡淡的花香，幾絲甜意裡面更多的是深邃之後的木質的青澀。

很好聞。

少年也逐漸注意到了狐狸的目光:

“看我幹什麼？要看書，小狐狸。”

視線移回到紙張上，少年的手指輕輕壓覆在書邊緣位置的“柳”字邊上。

自己握在書本下方的手躍躍欲試的想往上方少年方向的手去貼。

要有一個合理的契機。

“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