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許是今天玩得太過放肆,葉歆竹早早便歇下了。
可今夜不太平和,她不認床,屬于是隻要困了,在哪裡睡下都安穩的。她半夜在床上輾轉,像是被困在了睡夢中,被異樣的氣息包裹着,像是消毒水混雜的氣味。
窗外冬雪初融,也會帶着一點潮濕的氣息,她躺在那四四方方的床上,身體被圍欄禁锢着,身上插着許多叫不出名字儀器,連着長長短短的管子,機器的警報聲催命似的響。
窒息感湧上來的同時,喉嚨被血腥的粘稠堵塞,無法呼吸。她瞪大雙眸,眼中滿是不甘。
分明窗外景色已入春,春色滿園,枯枝上有綠意抽出,偏偏她感知到自己行将就木。
一晃眼,又是另一副場景。那是一個很熟悉的地方,原木色的地闆,清風吹拂窗簾,帶進絲絲涼意。客廳的一角立着一個貓舍,還有一個漂亮的貓爬架,一隻長相神似葉小言的貓鑽出來,在她的視角之下輕輕蹭着。
她嘗試着動了動身體,發現這并不受自己掌控,隻是伸過去撸貓的那隻手,她怎會不熟悉,這分明是她看過二十幾年的,自己的手。
夢境往往不會被完整的記得,醒來後,葉歆竹隻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渾身好似要散架了,四肢的關節說不上來的酸痛。
她沒急着起身,讓自己緩了好一會,才回憶起昨夜的一星半點。
這段記憶讓她的臉色不太好看,像是造物主的饋贈,将她曾經丢失的東西歸還,可她卻并不認為這屬于自己。
天意偏告訴她,這是她的。
葉歆竹一開始就知道的不少。她的世界,是一本書,所謂的老天,上帝,造物主都是同一個人,換成能聽懂的人話就是作者。
作者賦予她們生命與靈魂,而童栀這些人都是和作者一個緯度降臨而來的存在,她們負責更正正确的世界線。
神聖的旨意不可侵犯,便如既定事實不可更改,于是在她們不再乖乖聽話的時候,就需要這樣一批人來引導她們走回正确的路。
可憑什麼呢?
若是真的故事完美,為何會頻頻出錯,若是人物真的幸福,為何還會存在這樣脫離人設的行為。
那隻能說明造物者無能,隻能說明祂所給予的并非幸福。
說來幸福究竟是什麼呢?
似乎人人定義不同,似乎人人也不太透徹。所以最直觀的便是開心快樂。
你快樂嗎?(你幸福嗎?)
此時此刻。
所以在葉歆竹知曉自己有掌握自己未來的權力,她便不再如同行屍走肉。
似乎冥冥之中,有人拉了她一把。所以她不信任何人,尤其是身為上帝使者的童栀,她隻信自己。
溫言見葉歆竹的勺子定在半空,維持着一個姿勢發愣,便溫聲問詢。
“怎麼了,今天的飯菜不和胃口嗎?”
葉歆竹看着一切如常,因為她出房門前,給自己上了層遮瑕,黑眼圈肯定是看不出來的。隻是她這一上午好像都有點心不在焉,溫言不放心,就又關心了幾句。
“我沒事,隻是今天和童栀約好見面,但是還沒選好地方。”
童栀現在也是小有名氣了,出門不像往常那樣方便。溫言點點頭,似乎信了葉歆竹的說辭。低頭想了想,不經意看見葉歆竹沒熄屏的手機界面,愣了一會,語氣就低了一些,建議說。
“臨空大廈那邊有個私人會所,你可以帶她去那裡。”
私人會所一般實行會員制,私密性确實好。
“等會我讓人去接她,你們過去報我的名字就好。”
本以為這地方不會太大的,兩人在會所裡會面,愣是震驚的無言複加。
聽說童栀還是被五個便衣保镖護送進來的,确實私密性和安全性很強。
葉歆竹和童栀在一個看上去像客廳的地方落了座。一旁的小推車上有一些點心和茶水,葉歆竹熟練沏茶,把茶杯推出去後,開門見山地問。
“這個世界在循環嗎?和你有關?”
童栀搖頭。
“你也做了夢?”
“也”。葉歆竹注意到這個字眼,很快便聯想到一個人。
與童栀關系密切,且是與故事密切相關的人物。
……
溫言連腰都不怎麼直的起來,靠在皮質的座椅上,閉着眼等上面的那瓶點滴打完。
半夢半醒,就要睡着的時候,突然有人打電話過來。
溫言清了清嗓子,接了。
但沒什麼用。
“你怎麼了?”
溫言剛剛迷迷糊糊沒看備注,聽聲音才發現是路允初。确實是稀客。
“喉嚨有點不舒服。”
對方那邊靜了一會。
“你在哪?哪個醫院?”
溫言驚歎于對方的效率,她頭頂上那半瓶還沒吊完,這人就已經出現在面前了。
她可不認為對方是在關心她,絕對是抱着目的來的。
“這環境還挺好。”
路允初看了一眼她的單子,拿着調調驚歎了一聲。
“喲,你甚至是常客。”
醫院給她安排的單人病房,房間隔音也很好,擺了綠植,看上去還挺溫馨。
路允初掃了一眼,轉回來看溫言的時候眼神瞬間嚴肅,嘴角卻有一抹笑,帶着說不出的情緒。
“是你吧,她說的那個幹擾世界線的人,是你,對嗎?”
路允初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思來的,她不太想對眼前這個人耍小心思,這裡久經沙場的人,小九九指定不少,她覺得自己搞不過她。
溫言也果真如她所想,被拆穿之後并沒有驚慌失措,連一瞬間都沒有,隻是因為身體不适看着有點虛弱,神色依舊淡然。
這人,看着心眼就很多,葉歆竹跟她在一起,不會每天都是相互算計吧。
路允初可耐不住這個性子。
“你就不怕我抖出去?”
“你恢複記憶是遲早的事,而你現在單獨來找我,就說明她們兩個都不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目的,不妨說說,沒準我們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