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共花了四十五分鐘吃一盒炒肉蓋飯。然而要說動作慢,等鸢五收好兩人的飯盒,轉過頭一看,人已經瞬移進了浴室,關上門嘩嘩地放上水洗漱了。再等餐具洗完、擦桌布漂清晾好,淩喚就一步一晃走出來,推開卧室門,進去過後“咣當”一聲不知是不是用屁|股一撞關上門。
“我休息——”半句話卡在門縫,沒音了。
鸢五沉眉。薄唇微勾,渾身不舒服:
洗幹淨沒有啊。
頭發是幹的,沒有洗頭?不是抹了發膠嗎?
他花了不少力氣,克制自己别把人再拖出來洗涮。
或者就算不是為了洗涮,鸢五也很想把人再拖出來。現在屋裡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明天是工作日,白天也不會有聲音的,鸢五剛嘗了一天甜美的味道,就開始貪得無厭,想這麼一直甜下去了。
他回到自己房間,看見移動硬盤已經被撿起來,放到了桌上。一絲輕微的慰藉漫上心頭,鸢五伸手緊握住,打開筆電把硬盤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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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漸漸停了。沒經曆雷電或者風暴,淡漠收尾,可是松兒縮在小被窩裡,撅過頭時不時朝窗簾後望一眼。
下雨啊。下雨的話,河裡的水會漫上來。媽媽帶他從新聞裡看的,說是可能流到街上呢。
那樣的話,河底下的東西也會一起沖到街上嗎?
“啊!”松兒猛地把臉埋進枕頭裡。女主人做完家務進來,聽見聲音趕忙上前,粗壯的手一下下輕拍着松兒的背。
“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啊。”
松兒扭了扭,聲音在枕頭裡嗫嚅:“媽媽,老師說河裡有怪獸,會不會跑到街上來啊?”
女房東一怔,嘴角彎起褶子:
“哪來的怪獸?是老師怕你們到河邊亂跑,掉進水裡呐!所以才騙你們說有怪物。”
“小松兒别擔心。”
她的話裡回響着笑意。松兒懵懂地聽着,點了點頭:“哦,騙我們的啊。沒有怪獸。”
但這時,一抹銀白忽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是一種流淌回環的銀,像飄帶一樣在空中波動。
松兒不知如何表達,可就是覺得,那抹銀白是怪獸的顔色。
而且,在離家很近的地方出現過……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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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喚醒過來的時候,被子纏在身上,整個人像陷在一片叢林裡。
身體沉得差點沒爬起來。他勉強朝床頭伸出胳膊,碰到一隻小瓶子,單手打開往手心倒了倒。
瓶子包裝寫着“薄荷糖”,可掉出來的卻是小熊軟糖一樣的東西,凝膠表皮下流動着粘稠的紅色液體。
前幾天淩喚也困得厲害,陪同事排練,喝了酒。而且還把胸口的一樣東西弄了出來。
他咬破軟糖,的确是薄荷的味道,輕咳兩聲,被刺得清醒過來。
手機顯示清晨七點。淩喚進浴室淋浴,讓熱水沖了會兒微涼的前胸,低下頭,把黑發上的泡泡洗掉。
今天要去辦公室,他打理好自己卻沒立刻出門,靠在門框上玩手機,挑眉看了看“電影建模項目組”零落的幾條消息,又審批了三、四個因為雨天封路居家辦公的申請。直到這些事都做完了,淩喚悠然擡頭,目光穿過客廳,定在牆對面關閉的那扇卧室門上。
淩喚一直注意着,門裡沒有聲音,人還沒起床。
他揣起手機,輕輕走過去,按下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