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吃俺老孫一棒”李珺揮舞着掃把向王衛國頭上張勢欲揚,“俺天蓬元帥的釘耙也不是吃素的”王衛國揚起手裡的鏟子迎上去。兩個活寶你來我往追追打打,不時躲在這個同學身後或者把那個同學推出去擋在自己前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整個下午都是勞動衛生課,公共衛生搞完了就是各個寝室的衛生和内務整理,這些晚上學生會勞衛部長會組織各班勞衛委員抽查打分,關系到文明衛生班級和寝室流動紅旗的評比。大家也就各自回寝室忙開了。林依婷寝室幾個忙完寝室衛生又趕到教室,自發去打掃教室衛生,反正忙了一下午,幹脆連教室一起搞個大掃除,忙完了再去澡堂洗澡,也錯開了紮堆排隊。
教室裡人不多,很多位子都空着,隻有陳祎、鄭瀚等幾個男生擠在電視機前,調小了音量,電視機裡播放着《黑貓警長》,這是近年來國産的一部頗受男生歡迎的黑白動畫片。甄亦凡一個人獨自坐在座位上改稿子。
林依婷、陳莯鴻、谷夢娴、歐陽、柳依依幾個女生推桌子、灑水、拖地。因為是自願的,她們也沒有叫班上男生。教學樓每層東頭都有衛生間,可以打水,也不遠,就沒有麻煩男同學。看到她們忙,甄亦凡也就把自己的桌椅搬開了,等她們打掃幹淨,又順帶着把這一組的桌椅都複位擺放整齊。窗戶上周剛擦過挺幹淨的,就是頭頂上的日光燈,好像一直沒擦過,燈罩上積了一層灰。她們幾個女生打算擦一下,由林依婷和谷夢娴兩個高個子負責,可是燈管太高,站在桌子上也夠不着,隻好在桌子上又搭一把椅子,再爬上去才夠得着。谷夢娴上去試了試就不敢再繼續站在上面了,怕椅子晃動摔下來,更何況還要去擦燈管上的灰塵呢?陳祎個子倒是高,可他和鄭瀚幾個擠在電視機前看得正熱鬧一時也不好喊他。陳莯鴻眼尖,掃到了角落裡的甄亦凡喊了聲“老甄”,甄亦凡聞聲擡起頭,看到燈管下搭起的桌子椅子也就明白了,朝林依婷望去,她也正好朝他望來,就把手中的稿子往書桌裡一塞朝林依婷她們走過去。
“給你”,林依婷把手裡幹淨的抹布遞給他,他爬上椅子左手抓住燈管,右手在燈管和罩子上輕輕擦拭起來。一根燈管還沒摸完抹布就黑了,他彎下腰來遞給林依婷,“你自己小心點”,林依婷接過抹布,雙手離開扶助的桌椅在桶子裡揉搓起來,洗幹淨後又遞給他。“我打水去了,你扶好桌椅”,陳莯鴻提起桶子去打水。後來進來的王浩也幫上了忙,幾個女生打水、洗抹布,兩個男生擦燈管,也就不到20分鐘吧,燈管一根根擦亮了,燈罩也反光了,陳莯鴻跑到教室門邊開燈,教室裡也仿佛比以前亮堂多了。“謝謝你們兩個”陳莯鴻、谷夢娴幾個女生真心感謝他們兩個男生,林依婷站在旁邊沒有開口,隻是朝他笑笑不語。
晚自習,沒想到8點又停電了,大家倒是歡喜得很,晚自習又不用上了。“踏踏踏、咚咚咚”樓道裡腳步聲此起彼伏,大家你争我搶,生怕落後,更怕下一秒燈管“啪踏”一聲亮了。時光還早,有人三五成群去外面宵夜,有人早早回寝室做自己的春秋大夢。最喜歡的莫過于談戀愛那一對對的了,大多去了電影院後面那片空曠的草地,皎潔的月光下,柔軟的草地上,看深空裡點點繁星,身邊螢火蟲點着燈飛來飛去,沉醉在卿卿我我中,一生中的最美,莫過于此。不過也經常被學生科周老師的一束電筒光打斷,一時間作鳥獸散。當然也不乏一些刻苦學習的同學備了蠟燭,依然苦讀,或者沉湎在武俠世界刀光劍影裡、言情小說的男歡女愛中。
甄亦凡也出了教學樓,他去電影院的小賣部買了一瓶冰鎮汽水,一口氣喝完。又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衛生間把瓶子沖洗得幹幹淨淨的,撕去标簽。來到操場上吊環一角,那裡草長得茂密,螢火蟲到處飛。還有一塊螢火蟲多的地方,就是電影院後面那塊“戀愛角”,他不好意思去那裡捕捉螢火蟲,怕打攪了别人的好事。
操場吊環下很安靜,也沒有幾個人。操場上倒還有着幾撥人,他們借助月光打籃球。月亮很大,月光很亮,夜空很藍也很幹淨,一些星子眨着眼,球場上很敞亮,一點也不影響打球。
甄亦凡獨自一個人在吊環下的草叢中,也沒有誰去注意他,他一個人歡快地捕捉着螢火蟲。遇到笨笨的、大意的用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捏就捉住了,遇到聰明的一有風吹草動就飛起來的則蹑手蹑腳地雙手掌捧着去捉,然後把螢火蟲一個個放進了洗幹淨透明的汽水瓶裡,沒過多久就捉了大半瓶。蓋上蓋子,螢火蟲在瓶子裡不大的空間裡飛動着。一閃一閃,猶如滿天星,煞是好看。拿着裝滿螢火蟲的汽水瓶,看着裡面飛動、閃跳的螢火蟲,甄亦凡自己也覺得很滿意。然後他回到宿舍大樓直接上到四樓女生大門口,叫住了一個女生托她帶話叫504的林依婷下來。
“504林依婷,四樓大門有個男生找你”,那個女生到504室敲敲門,頭探進去喊了一聲,“哦!謝謝!”林依婷從蚊帳裡探出頭,下了床想也沒想就下樓梯。到大門口借着窗外的月光發現是甄亦凡,“這麼晚了,有事嗎?”林依婷有些奇怪,“沒事,不是停電了麼,這個送給你”,甄亦凡從背後拿出那個裝滿螢火蟲的汽水瓶。“哇,好漂亮!”“太浪漫了。”剛好進出大門的幾個女生圍上來“啧啧”贊不絕口。甄亦凡把瓶子遞給她後轉身就走了。“真美!”看着手中在黑暗的走廊裡閃光的瓶子,林依婷不能不承認,又一次擡頭看了看甄亦凡下樓梯的背影。從小生活在城市裡的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小小的螢火蟲可以這麼美。
“哪個找你,不會是男生約你吧?”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室友的玩笑話就從裡面傳了出來。“沒什麼”,林依婷盡管心裡有些小小的喜歡嘴裡卻淡淡地回應着,而且雙手捂住汽水瓶子,盡量不讓那些光亮從手掌中漏出來。進門爬上床躲進蚊帳後她才把雙手散開,清幽的光一下子充滿整個蚊帳,就連整個寝室裡也明亮了不少。“有什麼好躲的?”“哇,好漂亮!”,陳莯鴻一把打開林依婷的蚊帳,頭伸進去。同寝室幾個人圍過來看着一瓶子的螢火蟲,“哪個男生送的?老實坦白喲”歐陽追問她,“這還用問,除了你那個老鄉,還有誰?”陳莯鴻一副成竹在胸。“把蠟燭吹熄了,隻怕還好看些”,柳依依一邊說一邊跑去吹熄了蠟燭,“小時候在鄉下也這麼玩過,真的好漂亮的!”。吹熄了蠟燭,林依婷把裝滿螢火蟲的瓶子放在寝室中央,一股股冷淡清明的光,四散開來,照亮了整個寝室,配合着窗外映進來的皎潔的月光,讓這個夏夜變得清涼起來,人也仿佛一下子輕松透明了。“可以打開麼?放出來是不是還要浪漫些!”柳依依關閉了門和窗戶。林依婷依言扭開瓶蓋,一隻隻螢火蟲肚子一鼓一鼓地,亮光一閃一閃的,飛向四面八方。有的飛到窗台上,有的停留在蚊帳上,還有的停留在大家的身上、頭發上,更多的是在室内空中飛來飛去。一時間整個寝室就像一個廣袤的星空,那閃閃而動的螢火蟲則像極了深空裡眨着眼睛的星子,一閃一閃亮晶晶。“好漂亮!”望着四處飛動的螢火蟲,李佳星、谷夢娴幾個女生情不自禁地去追趕、去捕捉。“真是個有心的男孩子”,陳莯鴻也不禁看了林依婷一眼暗暗贊了一聲。
這個沒有電的黑夜裡,一隻隻閃着光亮到處飛動的螢火蟲,照亮了寝室裡6個女孩子美好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