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關心幫助的小女孩—張曉英
1992年9月13日晚。
看完這封來自大山深處的信,陳莯鴻的心裡久久起伏不定,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暑假,一副副戳動人心的畫面在眼前一一閃現。最後定格在那個面容蒼白幾無血色,一雙大大的眼睛卻是那麼清澈而且透出一股子不甘于屈服命運的倔強的女孩子身上。
這些天班上蔣盈盈、黎可馨、方園和王衛國幾個同學特别高興,因為香港歌壇“四大天王”之一郭富城要來星城舉辦演唱會,他們這些追星族終于可以現場近距離一睹巨星風采了。陳莯鴻本來也想去,可惜錢都用來幫助湘西大山裡那個貧困女孩了,也就隻好無奈放棄這次機會,她也不好意思又問爸爸媽媽要錢去看演出。要說班上最狂熱的可能就數蔣盈盈和方園了,聽他們自己說其實在暑假時,郭富城在廣州市舉辦大陸巡回演唱會第一場時兩人就不遠千裡去追星,現場觀看了演唱會。沒想到這次來星城體育館演唱會兩人又去捧場,還邀了班上一些同學。來自大山裡的甄亦凡自然無法理解這些城市同齡人的想法,最便宜的站票都要兩三百塊錢,差不多等于一個學期的生活費。體育館那麼大,站在後面又沒有座位,舞台那麼遠又怎麼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呢。要看清楚聽明白其實還不如看電視直播,何必去花錢買罪受?他尤其不理解的是王衛國這個室友,别人看演唱會是錢多燒的慌,可他為了這場演唱會的門票錢自開學來三餐都是饅頭加泡面,為了一場演唱會節衣縮食餓肚子,這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現場那個氛圍,那份感覺,你這個老夫子是體會不到的。”“骨灰級”追星族王衛國對甄亦凡的做派同樣是嗤之以鼻,覺的他就像一個老夫子,一口的“之乎者也”,和社會現實脫節。有時想想好像也沒說錯,就說班上同學,恐怕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不知道香港歌壇“四大天王”的了,上個學期知識競賽最後一題的笑話,至今還在班上流傳。
9月20日晚8:00,郭富城演唱會如期在星城體育館舉行。勞二班的蔣盈盈、方園、王衛國、黎可馨、李珺和嚴琦6個人逃了晚自習的課,下午一下課連晚飯都顧不上吃,早早來到體育館進了場。
“郭富城,我愛你,郭富城,我愛你!”演唱會還沒開始,台下男男女女一聲高過一聲,更有前排不少女生,打出了巨大的橫幅“郭富城,我愛你”,喊叫聲,尖叫聲充斥着整個大廳。蔣盈盈、方園、王衛國幾個這一刻也像是被人打了激素似得,又或者是喝醉了酒似得,瘋狂地跟着大家尖喊尖叫。
當全場燈光暗了下來,舞台上隻剩下四周的地燈,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都屏聲靜氣,等着那個神秘的時刻。一束聚光燈打在舞台中央,一頭短發,性感帥氣的郭天王,跳起了太空步,随着音樂驟然響起,手持話簡的郭富城邊跳動着舞步邊低聲唱起來:“燈初上,夜未央”唱的正是那首年初剛推出的《對你愛不完》。随着低沉的歌聲響起,全場觀衆的氣氛被充分調動了起來,一呼一應地搖動手中的熒光棒。性感火爆的郭天王邁着飄逸的太空步,略帶憂郁的眼神掃過全場,低沉深情的歌聲瞬間打動了在場的每一個少男少女,大家情不禁地合唱起來:
“燈初上,夜未央來往的人多匆忙
我不要太緊張和别人一模樣
但是你對我望兩隻眼睛大又亮
我開始失去了主張
風吹得路好長一顆心晃呀晃
多想找人陪我逛累了睡在馬路上
表面上很倔強其實内心一團糟
怕自己愛得像太陽
……
對你愛愛愛不完
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遠
So we love love love tonight
不願意絲絲點點些些去面對
對你愛愛愛不完
相愛原本總是這麽難”
動情的歌聲,打動着現場每個少男少女的心,好像此時此刻,傾訴内心的感情的不是台上的郭天王,而是台下的每一個男男女女。加上配樂、舞步和眼神裡的憂郁,讓台下每一個少男少女都掉進了那場愛的夢幻中,欲罷不能。
歌曲一首接一首,舞台上的燈光不斷變換,時而明亮熱烈,時而暗淡溫柔,和伴舞的樂隊、郭富城的歌聲相互呼應,讓每個觀衆都心醉神迷其間。極佳的音響效果,讓每一個音符都清晰地傳入大廳裡每一個觀衆的耳中,每一個觀衆都感受到了歌聲的真誠和穿透的力量。不知不覺中,觀衆被歌聲感染,紛紛站了起來,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共同參與合唱。台下的合唱形成一股洪流,與舞台上的音樂曲子歌手歌聲交織在一起。舞台下的每一個人,無論隔得多遠,這一刻都是演唱者、參與者,活力、激情,感染着每一個少男少女。
演唱會一直持續了兩小時,其間郭富城到底唱了哪些歌,王衛國回到寝室時大部分都忘了,隻記得大家都發瘋了一樣陪着台上的郭天王忘情地唱,忘情地跳……
回到學校已近半夜十二點,到校門口時才知道去看演出的遠遠不止他們6個人,各個班級都有,五十多個學生都被關在大門外。好在老師中也有人去看演唱會的,叫醒門衛開了門,大家才不用翻校門進去。自然6個人的室友被他們吵醒了,一夜都沒得安甯,聽他們每個人神吹特吹,繪聲繪色地給大家翻唱着郭天王的演出歌曲。
晚自習課上,“請班上女生趕到階梯教室上生理課”,班主任江老師宣布後就轉身出了教室,随後班上女生都出去了。甄亦凡從稿子中擡起迷茫的眼睛,看到班上空了不少座位,也沒仔細看清空座位的都是女生,男生都沒動,糊裡糊塗地問旁邊的付文清“剛才江老師在台上講了些什麼?”“叫大家到二樓階梯教室上大課”,付文清不動聲色地告訴他,“哦!”甄亦凡夾了本雜志匆匆忙忙跑出去。二樓階梯教室的大課最好打混了,他經常躲在後面的角落裡看閑書。到階梯教室後他找到後面一個角落低頭看雜志,也沒擡頭看看進來的都是女生,還有人不斷地進來。“呀!你一個男生怎麼在這裡呢,這是女生生理課呢”,忽然他身邊一個不認識的别班女生驚奇地問他。甄亦凡這才擡起頭,發現都是女生,不斷從外面進來的也是女生,鬧了個大花臉。他匆匆忙忙用書本遮住臉往門口走去,“你呀你”,在門口還是被江老師看見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頭好笑。
一頭紮進教室,自然惹來班上男生的哄堂大笑,他不由地惱怒地走到付文清面前,狠狠地,在他腦袋上重重地扣了一記爆“李子”。付文清摸了摸火辣辣的後腦勺,也隻是擺了擺頭對着甄亦凡憨憨地笑了笑,畢竟這個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