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宮
金複将傳回來的消息遞交給宮尚角,“公子,我們派去姑蘇的人拿着蘭夫人的畫像與楊家做對比,兩張畫像相符,沒有問題。”
宮尚角偏頭皺眉,“一模一樣?”
金複點頭,“幾乎一模一樣,我們還問過很多楊家人和周圍的街坊鄰居,他們都說是楊蘭小姐,沒有問題。”
宮遠徵說:“會不會是造假,有人收買了他們?”
畢竟當初宮門驗證上官淺她們三人身份的時候,就沒有問題,結果三個人有兩個人都是無鋒,既然她們當初的身份可以造假,那蘭夫人的身份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應該不會,”宮尚角說道:“同時收買這麼多人隐瞞二十多年,絕非易事。之前淺淺和雲為衫的身份是無鋒出手幫忙隐瞞的,但當年拙梅孤身一人,沒有人會幫她。”
所以蘭夫人不是拙梅。
這一結果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剛得到的線索就這樣被掐斷了,衆人不禁有些低落。
“還有一件事,”金複繼續禀報,“我們的人還查到當年蘭夫人進宮門的前一夜,楊家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個人,經查實,這個人的名字……叫霧姬。”
“這有什麼奇怪的?霧姬夫人不是無名嗎?她進宮門的時候是蘭夫人的陪嫁丫鬟,說明那個時候她就殺了真正的霧姬,頂替了她的身份進的宮門。”
大家也都理所當然地看着金複,仿佛在說,這很好推測啊,難道不是嗎?
“不,沒有這麼簡單,”上官淺将手中的資料指給其他人看,“上面說,蘭夫人嫁入宮門的前夜有人看到有兩個女人打鬥,第二天,蘭夫人救下的女子就不見了。”
“會不會是離開了?”
“應當不會,”宮尚角說道:“若那個被救下的女子就是拙梅的話,點竹一直在找她,她不會輕易離開。”
上官淺點頭表示贊同宮尚角的觀點,她接着說道:“若沒有離開,也不可能二十多年一直留在楊家,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進宮門。”四人異口同聲。
“可蘭夫人不是拙梅,那拙梅就隻能是……”
“霧姬夫人。”
霧姬,又是霧姬?!
姜離不禁吐槽,“太假了吧,這霧姬到底幾個馬甲啊?這麼多。”
宮遠徵疑惑,“馬甲?那是什麼?”
姜離尴尬地解釋,“嗯……馬甲的意思是指身份,另一種叫法。”
宮遠徵點點頭,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再說什麼。
上官淺垂下眼眸,“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留在宮門,從未想過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吧。”
若霧姬是拙梅,拙梅是她娘親,可就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雖然她和霧姬接觸不多,甚至之前還為了自保害她入過地牢,霧姬……真的是她娘親嗎?
她孤山派遺孤的身份在宮門早已人盡皆知,霧姬不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不想認她,還是有什麼其他難以言說的理由,她不能認她?
宮尚角握住上官淺的手,安慰她,“不管霧姬夫人究竟是不是拙梅,明日我帶你去羽宮,我們親自問問她。”
“若是霧姬不承認怎麼辦?”上官淺還是很擔心,畢竟無名的身份她都能隐藏這麼久。
宮遠徵挑眉,“不承認?我有的是辦法讓她說實話。”
上官淺輕笑,宮遠徵的毒,她還是相信的,“那就提前多謝遠徵弟弟了。”
宮遠徵别扭地撇了撇嘴,終究沒有開口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
翌日,宮尚角帶着上官淺、姜離、宮遠徵來到羽宮。
侍女進來給他們奉茶,“夫人正在供奉老執刃和蘭夫人,還請角公子稍等片刻。”
宮尚角點點頭。
上官淺好奇,随口一問,“霧姬夫人每日都會供奉嗎?”
侍女一邊放下茶盞,一邊回答,“是的,夫人每日清晨和黃昏的時候都會供奉老執刃和蘭夫人。”
上官淺想起上次她夜探羽宮時,發現的那幅蘭夫人的畫像,畫的下面放着一個木制的福牌,當時她注意力不在那上面,所以隻是匆匆一眼便離開了,如今看來,恐怕霧姬真正供奉是蘭夫人才是,而老執刃隻是一個幌子,亦如之前她去祠堂,不是祭拜老執刃,而是見宮喚羽。
這時候,霧姬走了進來。
侍女給霧姬行禮,“夫人。”
霧姬看了一眼坐着的宮尚角和上官淺,神色不明,她淡淡開口,“你們先下去吧,我同角公子他們單獨說說話。”
侍女聽後便都有序地退了出去。
霧姬坐下來,問:“不知角公子找我所為何事?”
“明人不說暗話,有一件事今日特意來請教夫人。”宮尚角意味深長地看着霧姬說道。
被宮尚角這樣看着,霧姬不禁有些緊張起來,“什麼事?角公子但說無妨。”
宮尚角從懷中拿出一踏紙放到霧姬的面前,正是他派人查到的所有的證據,“之前,我派人去姑蘇楊家調查了一番,當年蘭夫人進宮門的前幾個月就曾救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後來這位女子就一直留在楊家養傷。”
聽到此處,霧姬喝茶的手一頓,放下茶盞,雙手交叉地放在桌子下面,暗自捏緊。
“然後呢?”
“後面,蘭夫人嫁入宮門的前一夜,有下人看到兩個女子打鬥,其中一個就是蘭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霧姬。”
霧姬勾唇一笑,說道:“我是無名,那時我為了更好地宮門,所以我殺了原來的霧姬,頂替了她的身份。但是現在我已經被老執刃勸服,脫離無鋒了。”
宮尚角擡手,笑着打斷她,“霧姬夫人不用急着解釋,我還沒說完。”
可這聲笑卻越發讓霧姬感到後背發涼。
宮尚角喝下一口茶,才慢悠悠地再次開口,“死去的那個人确實是真正的霧姬,可奇怪的是,第二天,被蘭夫人救下的那名女子也不見了。”
“如果說,無名殺了霧姬,頂替了她的身份,那之前被救下的女子又去了哪呢?”
“或許,是她自己離開了。”
“不,她沒有離開,”上官淺站起來,眼眶發紅,“那個女子就是被無鋒一直追殺的拙梅,她為了不暴露身份,不可能會離開。但是二十多年來,她不可能一直留在楊家,所以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回到宮門。”
霧姬随手翻了幾下桌上的“證據”,終究還是瞞不住嗎?
宮尚角接着說道:“我們問過雪長老,他說當年後山還有一個風宮,風公子和徵小姐的關系最好,隻是後來風宮突發變故,風長老帶着風宮衆人都犧牲了,他們以為風公子和徵小姐——”
“别說了……”霧姬看着面前茶盞中倒映的茶葉,不禁又回想起當日的情景,幾十年來,依舊記憶猶新。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宮尚角說道:“夫人就是拙梅吧,當年的風公子。”
霧姬擡起頭看向窗邊擺放着的蘭花,在陽光的沐浴下,花朵上的露珠閃着耀眼的金光,将回憶拉到了二十多年前。
她本是宮門風宮的風公子,下一任的風長老,羽宮少主的未婚妻。
可從小她熟讀武功秘籍,一套風送三式被她使得出神入化,驕傲如她,又怎可能甘心嫁給前山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人?
她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