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蓑衣的遮擋,牆角底下透出一抹光亮,一隻黃狗便從那光亮的源頭鑽了進來。
這是狗洞!
那隻黃狗鑽進來便見到洛煜,興奮地搖擺着尾巴,整隻前爪都撲到了洛煜的身上
沈南煙扶額,驚愕的看着狗洞,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早知道有這麼大的狗洞,她當初又何必非要翻牆?
洛煜似是能猜到沈南煙的想法,盯着沈南煙幾番變化的臉,提醒道:“不必想了,就算知道有狗洞,你也出不去。”
沈南煙難堪地捂臉,隻覺有些無地自容,為何這種事情偏偏讓他撞見了?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琇月的驚呼聲:“姑娘!”
琇月跑來,察覺到沈南煙的面色難看,面露關切地道:“姑娘,你出去尋将軍為何出去這麼久?若不是我及時尋了将軍來找你,還未必能找到你呢。”
“原來是你。”
沈南煙氣結,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琇月一眼。
“姑娘,你怎麼了?”琇月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十分不解地看着沈南煙。
察覺到洛煜視線的沈南煙,隻覺自己芒刺在背,她現在隻想從這裡逃離,腦海中靈光一閃,彎下腰來驚呼一聲。
“哎喲!我的腳崴了,你個丫頭,快扶我回去。”
說着,沈南煙整個人撲在琇月的身上,琇月後知後覺地想要看一下沈南煙的傷勢,卻被沈南煙死死按住。
隻聽沈南煙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快走。”
“……好好好。”
說着,琇月手忙腳亂地扶着沈南煙離開了這處院牆。
沈南煙回到自己院落中,時刻擔心着洛煜晚上會回到她的院子。
盡管此時有滿肚子的疑惑,沈南煙卻再也不想見到洛煜。
這種擔心到了深夜便消除了,因為洛煜直到夜裡,他都沒在她的院中出現過,她也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清晨時分,沈南煙立于門前,透過敞開的大門,看到門外滿園的草木郁郁蔥蔥,幾簇雛菊淡雅綻放。
門外絲絲縷縷的晨風攜帶着芳草的馨香緩緩地滲入房中。
琇月不知從何處踩了幾支菊花走了進來,笑道:“姑娘,将軍府上的菊花開得真好,我采了幾朵花回來給姑娘賞賞。”
沈南煙意興闌珊地看了一眼琇月手上的菊花,淡聲道:“房中沒有花瓶,去庫房取出我帶來的玉壺春瓶來插上。”
“是。”琇月應下,轉頭又出了院子。
沈南煙目送琇月離開,餘光見到院外多了幾個侍衛的身影,正筆直地站在她的院門前。
她上前問:“是誰派你們來這裡守着的?”
其中一個侍衛目不斜視,聲音高亢地回道:“回夫人,是将軍派我們守在這裡的,日後若是夫人有什麼事要出門,屬下都會守衛夫人的安全。”
沈南煙悟了,這是要監視她的意思。
昨日的事情到底讓洛煜對她産生了防備。
沈南煙興緻缺缺地回到房中。
彼時琇月也已抱着花瓶回來,興緻勃勃地插上剛采回來的菊花。
插完,還不忘邀功一般将花瓶湊到沈南煙的跟前。
“姑娘你看,奴婢插的花好看吧?”
沈南煙目光看向瓶中參差不齊的菊花,敷衍的點頭道:“好看。”
琇月心滿意足地抱着花瓶想抽身離開,卻被沈南煙叫住了:“且慢。”
琇月一臉不解地問:“姑娘怎麼了?”
沈南煙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那花紋樣式有些奇怪的玉壺春瓶,終是忍不住将花瓶接了過來。
她往近處一瞧,便覺察出了不對勁。
她陪嫁過來的玉壺春瓶瓶身線條秀氣,花紋柔和,是前朝大家的名作。
如今她手上的春瓶,瓶肚明顯比前朝的那隻更飽滿,釉色花紋生硬,顯然是近幾年新仿制的花瓶。
“琇月,你确定這個是你從我的嫁妝裡頭取來的?”沈南煙問道。
琇月面上露出幾分不解,點頭道:“是啊,府上裝姑娘嫁妝的隻有一個庫房,是不會錯的。”
沈南煙黛眉緊皺,面上多了幾分凝重。
很顯然,她的陪嫁花瓶被人調換了。
這嫁妝是她在婚前親自過目挑選的,又怎會出現此種纰漏?
沈南煙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自己的嫁妝被人動了手腳。
她必須要去看看自己帶來的嫁妝。
她放下花瓶,起身正要出門,迎面撞見伍媽媽正端着糕點走了進來。
“姑娘,這是廚房新做的糕點,老奴剛巧路過,正好端來給你嘗嘗鮮。”伍媽媽笑着将糕點放在茶桌上。
沈南煙并不理會伍媽媽突如其來的殷勤,隻是淡聲道:“伍媽媽來得正好,帶上我的嫁妝賬目,随我去庫房。”
伍媽媽一雙鼠目微閃,有些慌亂地問道:“姑娘為何突然想去庫房?”
“是啊,姑娘,怎麼突然想着要去庫房轉轉了?”
琇月也同樣不理解沈南煙為何會提出這種要求。
伍媽媽這一細微的異樣被沈南煙盡收眼底,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嫁妝是我在将軍府立足的根本,如今我已經嫁入将軍府,自然要瞧瞧我的嫁妝有沒有送齊。”
“這樣啊。”
伍媽媽的語氣明顯鎮定了不少,猶豫地道:“姑娘,您如今才剛嫁入将軍府,若是興師動衆清點嫁妝,怕是會引起将軍的不喜吧。你這樣做,将軍怕是以為姑娘在懷疑他……”
她垂頭,說話的時候不敢直視沈南煙的雙眼。
伍媽媽話裡話外都在提及洛煜,便是在含沙射影地說若是嫁妝在将軍府出了事,定是與洛煜有關。
而沈南煙如今寄人籬下,若是出了什麼事也鬥不過洛煜。
沈南煙杏眸微眯,說話時唇角帶了一絲諷意:
“伍媽媽,你不是将軍,你怎會知道将軍不喜?夫妻本是一體,若是嫁妝少了幾件,将軍該做的不是為妻子讨回公道嗎?”
伍媽媽心下一慌,急忙道:“姑娘,将軍事務繁忙,倒也不必驚動将軍。”
伍媽媽千方百計地阻止她去庫房,沈南煙也漸漸察覺出了貓膩,也不再理會她,徑直出了院子,直奔庫房而去。
庫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