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煙霧,他看見江浔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杯子。
“謝謝。”
謝景珩接過,象征性抿了一口。
“熱牛奶?”
“嗯。”
樓下除了清吧就是KTV台球室,江浔竟然能在這種地方找的熱牛奶,真神了。
“賀凡雲在追你?”
“咳咳咳……”
哪壺不開提哪壺。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江浔看見他吹着冷風抽煙就來氣,就他這臉白的,一天天心裡一點數沒有。
江浔在心裡默念三百遍“他是成年人了,人和人要相互尊重”,才堪堪忍住把他手裡煙奪過來掐了的沖動。
“晚飯也沒吃兩口,身體還要不要了。”江浔皺眉問他。
謝景珩撇撇嘴,這都看得見,你管的倒挺寬。
江浔突然湊過來,把他身上披的賀凡雲的衣服丢到地上,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
“嘶你幹什麼!”
江浔搭上他的輪椅扶手,把他鎖在兩臂之間,謝景珩一臉警覺,不自在地向後縮了一下,可惜避無可避。
“我也要追你。”
這話太刺激了,謝景珩突然又咳起來,咳得驚天動地。
“咳咳咳……你…你瘋了?”
“沒瘋。”
“我那天晚上是不是做什麼讓你誤會的事兒了?”
“沒有。”
謝景珩聽到回答悄悄松了口氣,随即擰起眉毛,一副想不通的樣子。
“那你想幹什麼?”
“我喜歡你,”江浔在他咳起來前按上他胸口,“别激動,我追你,同意不同意在你。”
“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你,”謝景珩推了一下他肩膀,沒推動,“對賭輸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但是我不會輸。”
“和對賭沒關系。”
“……”
真是奇了怪了,謝景珩追他的時候都沒見他多喜歡自己,現在說的這是什麼話。
難道他想和自己在一起再甩了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我也不喜歡你。”
“沒關系,我說了我追你。”
“不是,你追我我也不喜歡,現在不喜歡以後也不喜歡,誰說追了就能成功的?”
江浔深深看了他一眼,謝景珩愣了一下,突然讀懂了,一臉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江浔拿過他手裡快燃盡的煙,摁進煙灰缸,“你說的。”
當年江浔也不喜歡他,他還是死纏爛打追上了。
謝景珩張了幾次嘴,啞口無言,他可算知道了什麼叫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話說,謝景珩轉了轉輪椅,折下身子去撿地上的外套。
輪椅有點高度,他夠不到,身子越探越靠前,江浔突然摁着他肩膀把他推回去。
“你又幹什麼?”謝景珩面色不悅。
“一定要穿他的,就不能穿我的?”
謝景珩震驚,被江浔的腦回路無語到了。
“你想什麼呢,我一會兒得還給人家。”
“……哦。”
沉默了一下,江浔突然問他,話題跳躍度讓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你過兩天出差嗎?”
“嗯。”
“去哪?”
“江城。你幹什麼?”
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你帶我去,我就幫你撿。”
謝景珩被氣笑了,真行,欺負殘疾人,“滾,不用你,我自己撿。”說罷推開江浔的手。
江浔歎了一口氣,先他一步把衣服撿起來扔進他懷裡,走了。
謝景珩抱着衣服端着牛奶,一時間有點發懵。
短短一個生日聚會,他感覺自己被感情事件沖擊了兩次,葉青梨應該賠他點精神損失費。
暮夏,晚上天氣剛剛見涼,晚風一陣陣吹過,謝景珩突然聞見點熟悉的冷冽木香。
他側過頭,鼻尖碰上江浔西裝外套。
英國橡樹與榛果。
是江浔20歲生日謝景珩送給他的禮物。
謝景珩第一次聞到“英國橡樹與榛果”就想起江浔。
初見清冷疏離,像一腳踏進西伯利亞的針葉林深吸到一口冷空氣,腳下踩到雪和樹枝,傳來咯吱聲,擡頭可以望見不遠處有座小屋,好像可以想象到,冬天的小屋裡,壁爐烘烤木頭,雪松散發淡淡的溫暖。
他記得江浔以前沒有噴香水的習慣,江浔這個人除了長得好,其他地方其實很符合普通理工科男的刻闆印象,連衣服都是黑白灰。
但謝景珩對衣服飾品都講究,愛買香水,每天噴的不重樣,雖然據葉青梨說,他不管噴的什麼,配上他這張臉,都是一樣的渣男香。
謝景珩自己喜新厭舊,噴過一兩次的香水擺了滿櫃子,他倒是沒想到江浔,也養成了用香水的習慣。
而且,現在用的還是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