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過了一會兒還是很久,電話鈴聲把謝景珩從睡夢裡拽出來。
人隻要一醒,全身的病都找上來,燒竟然還沒退,外面雨也還沒停,腿上背上手上都疼,謝景珩心煩,直接就想把電話挂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顯示“周醫生”。
謝景珩歎了口氣,閉上眼縮回被子裡接了,一開口嗓子幹啞地吓人,“喂,周叔…”
“小珩,劉叔給我打電話說你回來的時候發燒了,不放心你,現在好點了嗎?”周叔擔憂地問。
周青茂是他家的家庭醫生,從他小時候就是了,算他的長輩,從小到大家裡人感冒發燒胃疼之類的小毛病都是他來家裡。
不過這一年多,他叫周叔叫的少了,沒以前那麼嬌氣了,也是病的次數太多,久病成醫,有點小毛病自己就吃點藥熬一熬,生大病反正最後還得去醫院。
“還行,我吃藥了……好像還沒退燒。”謝景珩悶悶地答。
“我在你家門口了,給你挂個水吧。”
謝景珩有點詫異周叔不請自來,但是迷迷糊糊的也沒多想,但是過去開門這事兒對他實在有點難度了,“我……應該沒什麼事,可能是着涼了。”
“燒得厲害起不來?”周叔有點急了。
“嗯……”謝景珩被說中了,沒再推拒,“鐵門密碼沒變,裡面門密碼是5858,叔你自己開吧,我在二樓卧室,麻煩周叔了。”
挂斷電話,很快,有人敲敲他的卧室門。
“進。”
沒想到跟在周叔後面進來的還有江浔。
江浔是真行,現在門也進來了,密碼也知道了。
“你怎麼來了?你沒走?”謝景珩在被子裡露出頭,語氣不善。
“小江找的我,哼,怎麼的,你小子現在病了都不治了?還不讓人找?”
“就是發燒,而且我吃藥了……”
周叔把體溫槍貼在他額頭上。
39.1℃
謝景珩震驚,這退燒藥不會過期了吧。
周叔點點他額頭,讓他躺回去,“你看看多少度了?而且你現在這身體,發燒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嗎?”
“幾點吃的退燒藥?”
“六點多吧。”
“止疼藥是不是也吃了?”
“……嗯。”謝景珩不敢說,吃了兩片,還沒管用,這他媽止痛藥也過期了吧。
周青茂灰白的眉毛皺成川字,“間隔有點近,不過這麼燒下去不行,先挂個水退燒吧。”
謝景珩腦袋縮回去,從一團被子裡伸出一節蒼白的小臂,因為皮膚白,青色的血管很明顯。
周青茂托着他手一針刺進去,調整了一下液體滴速,突然問他,“晚飯是不是沒吃?”
全讓老頭猜中了,謝景珩不敢吭聲。
“你啊,稍微在意點自己身體行不行!退燒藥也是解熱鎮痛,平時止疼藥都吃出抗藥性了,再吃退燒那能管用嗎?”
周青茂還想說什麼,到底沒說,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孩,成現在這樣免不了心疼的。
“這液體對腸胃刺激大,一會兒稍微吃點。”
“好,謝謝叔。”謝景珩露出小半張臉,乖乖回答。
周叔又囑咐了他幾句,才收拾東西出門,在房門外好像還和江浔聊了兩句,過了一會兒隻有江浔一個人回來了,手裡端了杯水。
謝景珩半睜開眼睨了他一眼,聲音發虛,“你到底來幹什麼?看前任過的不好你是開心還是怎麼的?”
他眼尾燒的發紅,頭疼得難受,看見江浔更糟心。
江浔在他床邊蹲下,“我怕乙方燒死我投的錢打水漂。”
“那不至于,你多慮…”
江浔突然用指腹按了一下他嘴唇,“喝口水。”
謝景珩舌尖卷過唇瓣,無聲地拒絕。
不是他不想喝,主要是爬不起來,本來就兩隻手還能用,現在一個手打着吊針,另一個手還疼着,喝口水費勁。
“再舔流血了。”江浔皺起眉,伸手想扶他。
謝景珩躲開了,自己拿手肘支起來一點身子,就着江浔的手喝了兩口。
“睡一會兒我叫你起來吃點東西。”江浔起身走了,關門前留下一句話,沒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房門外響起輕微的做飯聲,叮叮當當,好像小時候家裡的清晨,謝景珩聽着聽着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是江浔輕聲叫他,“謝景珩,謝景珩……面好了,吃兩口再睡,要不然胃疼。”
謝景珩人還沒醒透,想坐起來,紮針的左手被江浔護着了,他就用右手撐了一下床,結果疼得一激靈,差點跌回去,被江浔堪堪扶住了。
江浔在他腰後塞了個抱枕,“右手怎麼回事?”
“嗯?嗯……受過傷,下雨天疼。”謝景珩迷迷瞪瞪回答。
謝景珩伸手想拿筷子,被江浔擋回去了。
“手别動了,自己坐好,”
江浔做的雞蛋面,鹹香鹹香的,一口接一口地喂,他好久沒吃過了,突然眼眶發熱。
一氣兒吃了小半碗,沒吃夠,隻是坐一會兒他就腰疼,想躺回去。
“不吃了?”
謝景珩點點頭。
“睡會兒吧。”
江浔把他被子裹好隻露出一張小臉,扒拉了一下他垂在額頭上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