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四剛邁出門,突然一股大力将他重拎回屋内,擡頭一瞧,是蘇玄煜不太好的臉色。
蘇玄煜陰着臉,說:“十四叔得罪了,葉無言的手臂還沒包紮。”
蘇十四:“……”
“他的傷口隻是看起來吓人,随便找個太醫上藥就好。”
蘇十四還想跑,蘇玄煜揪住他的後衣領擋在門内:“下月藥材雙份,十四叔該不會是不想要了?”
蘇十四忍無可忍,還是忍氣吞聲地替小狐狸精上好了藥。
——
蘇玄煜的眼神投向床榻上的人,一遍遍描摹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伺機捕獲獵物的垂涎惡狼一般,十足的耐心等葉無言清醒。
蘇玄煜輕輕托起葉無言細白的手,冰涼的薄唇微觸,說了一句:“這一下,罰你的。”
“啪”
一聲脆響在靜寂的寝宮内陡然刺耳,尾音挑起他長舒的一口氣。
蘇玄煜噙着笑,替榻上長眠不醒的人揉手,形似瘋癫地貼近葉無言的耳側:“手指紅了,痛不痛?誰準你以身涉險的,還喝了姑娘喂的酒。當真是……氣死我了——”
葉無言無知無覺地躺在榻上,鮮有乖靜的狀态,眉間蜷着三分痛,脖頸處的紅意往下蔓延,好似想讓人剝了殼的荔枝。
蘇玄煜居高臨下,看了很久。
他欣賞葉無言解毒後的臉頰,慢慢漾出酒氣熏紅的潤色,指腹忍不住點在他的下唇上:“小葉子,我可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蘇玄煜疲憊起身,出寝宮後,低低對門外二人說了句:“回去領罰,從今往後,不準任何女人靠近葉無言半步。”
他清楚,這次葉無言主動進的花樓,沒有命令暗衛不敢去攔,鎖楚樓還是十三叔的地盤,兩人也沒那麼容易混入。若是葉無言醒着,必不想看到有人因他被逐出宮外。
柔川和果子跪了半宿,得令後懸着的心終于落下,相較于被逐出玉言台,他們什麼刑罰都肯受。
隻是領旨謝恩後,柔川愣住了,待蘇玄煜走遠才敢出聲:“果子哥,那是誰打的……”
果子呵住:“住嘴!不要妄自揣測君心。”
他們瞄見,蘇玄煜左臉上霍然出現一隻巴掌印,可公子還在昏迷,寝宮内再無其他人,怎麼可能有人,且敢動手打陛下呢?
——
禦書房,童清靜等很久,幾乎與燭光的餘暈融為一體。
門“吱呀”一聲響,他便知蘇玄煜來了,自行在一旁行禮:“參見陛下。”
蘇玄煜面無表情道:“免禮。”
不出意外的,童清隻需要擡眼,便能看清蘇玄煜臉上突兀的紅.腫。
然而,他還不知曉葉無言尚在昏迷,必然會下意識認作,他強迫了某個深宮美人,強迫不成反被打。
可深宮哪來美人?隻有一個從天而降的美貌神官。
果不其然,童清瞬間又驚又怒,咬牙忍着一腔疑慮,難怪蘇玄煜夜深才來現身。
他再次行禮:“恕臣多問,敢問陛下葉大人别來無恙?”
蘇玄煜單手輕觸巴掌大的紅痕,随意卻深深地瞥了一眼,明明坐着,陰影半遮眼眸,盡顯帝王威壓。
他低笑,輕佻道:“小葉子不聽話,朕沒辦法,罰完他後睡下了。”
蘇玄煜細細挑釁,指腹掃過唇邊:“葉大人的滋味,誘人難耐啊。”
燭火噼裡啪啦作響,窗外仍有北風呼嘯,屋内忽明忽暗,灼熱的氛圍燒紅了眼。
童清眼底泛紅,克制着心底大逆不道的沖動:“陛下,君臣有别。”
“是有别,”蘇玄煜臉上閃過一絲危險,“晨起一别,如隔三秋。”
他輕按太陽穴,眉宇展露說不出的疲憊:“童愛卿,朕倒要問問你,他為何去了鎖楚樓?”
葉無言既去鎖楚樓,一定發現了什麼線索,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喝酒,葉無言極其厭惡自己脫離意識的掌控。
童清不明所以,他大概明晰葉無言私去花樓的原因,猜到蘇玄煜因為此事而氣惱。
他抱有一絲希冀,希望葉無言沒有受委屈。
沉聲禀告:“是葉大人與下官探查到的線索,第三名貓妖案死者宓金,第一現場應在花樓,現已查明是宓金名下的燕尾樓。”
蘇玄煜握緊重劍,手裡一沉:“燕尾樓怎麼說?”
童清:“矢口否認,還未得令進樓查探。”
蘇玄煜輕嗤:“廢物。”
童清壓了壓眉,把話題轉回來:“陛下,您實在不該對神官大人不敬。”
蘇玄煜輕描淡寫看他一眼,用劍鞘橫在童清頸側:“朕不敬?難道你的龌龊心思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