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清頓了頓,眼中有些茫然:“從未聽說過。”
葉無言眼眉透着笑:“這些都是我那個世界的食物,有機會一定給你嘗嘗。”
童清笑着坐下,柔聲:“好。”
葉無言看着童清動筷,面不改色地咽下去,心生敬佩。
那位藏拙的穿越者,極大概率服侍皇親,這樣的水果尚未在民間流通,想來也是不好栽培。無論是天氣、土壤亦或者種子,天時地利人和,每一樣都相當重要。
葉無言存了一肚子水,和童清在巷子口揮别。
飛鳥從天而降般,從一旁蹦出來,乖巧候在葉無言身側。
玄衣竹骨把玩檀扇,青衣團子仰頭報告什麼,幾步後消失在人群中。
童清臉上的笑意瞬間無影無蹤,冷聲說:“去重,富秋,你們給我好好解釋。”
去重低頭不語,富秋目光閃爍,磕絆答道:“我……我以為大人不喜他來,之前從未有過生人闖入。”
童清沉着臉,怒甩袖袍而去:“膽子大了,都敢自己當家做主人。”
腳步聲漸遠,去重愣愣開口:“大人生氣了……”
富秋苦着臉:“那小子哪兒不一樣,之前來找公子的人,不都這樣被趕出去了嗎?”
兩句“唉”聲,同時歎息。
——
葉無言揉揉肚子回宮,偷偷讓飛鳥拿些吃的,沒想到屋内早就擺好了糕點葡萄,都是他愛吃的小玩意兒。
他興沖沖塞到嘴裡,問飛鳥:“陛下現在在哪?”
飛鳥不明白他怎麼吃了飯還餓,如實禀報道:“應當在禦書房。”
“好。”話還沒說完,葉無言不停歇地三兩步出門。
禦書房沒那麼難找,那周邊人多,随便尾随一個人,就是去禦書房的路。
他擦擦嘴角糕點碎屑,嶽有才立馬通報裡面。
屋内,蘇玄煜剛放筆:“宣。”
葉無言自認儀态無失,邁進門還是有些犯怵,怕的不是蘇玄煜殺人,而是那晚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背後。
要不是知道這個世界沒有鬼神,他都要信了這地方有銷聲匿迹的武功了。
葉無言不用行跪禮,屋内人退散,直接開門見山:“陛下可知道童清的背景?”
蘇玄煜指了指旁邊的圓椅,耐心解釋:“是本朝狀元,朕小時候見過他。”
葉無言落座詫異:“小時候?泣……童大人看起來像剛及冠。”
蘇玄煜聽到他差點脫口而出的“泣濁”,有些不爽,輕嗤:“在二皇叔攝政時,十七歲的他,便連中三元,考取狀元。隻知他不小心惹怒那群皇叔,入朝七品,花了近十年才又升一品。”
葉無言聽完忍不住笑,眼前浮現當着他面訓斥下人的身影:“他确實耿直,也不太懂人情世故。”
童清年方二十七,當年高中狀元又是何等風光。
蘇玄煜聽完不悅,扯開話題:“你留下那秀童有用?”
葉無言歪了身體,随意說道:“嗯。我本以為是陛下送來的,派青月查過去,才知道是幾位王爺設計。我猜,應當不會是十三王爺,大概率是十二王爺。”
蘇玄煜:“還算不傻,十二叔是三叔一黨,十三叔本就和三叔同母,三人一心,設計你更輕而易舉。”
葉無言捏着扇柄回想,蘇十三看秀童,和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奇怪很了:“十三王爺什麼情況?總覺得不太對勁。”
蘇玄煜不想污了他的耳,提醒:“他們幾個都是虎狼之心,避着就好,那天你惹了他們,此事怕不那麼好過。”
葉無言疑惑看他:“你就不怕三王爺走他的路子,也想翻身做龍王?”
蘇玄煜勾唇輕笑:“不怕,三皇叔生育不了子嗣。”
葉無言睜大眼睛,回想朝上他把蘇三留下,情真意切的模樣,好一幅“父慈子孝”圖。
蘇玄煜早在第一次給蘇三奉茶時,下了一碗底的藥,裝纨绔之餘,很放心地把看過的奏折,送給他批閱。
有時候蘇三還會裝模作樣訓斥他兩句,日子久了,兩人心照不宣地滿意現況。
當然也有不确定因素,給三叔下藥的,竟然不止他一人。
還有一波野路子,謹慎非常,蘇玄煜都不知道是誰。
這個不自知的“閹人”,到處留種,堅信不是自己的問題。
這等秘辛,也就蘇玄煜和有心人知曉。
葉無言退下了,房梁上跳出一個黑衣身影。
蘇玄煜拿起筆,繼續看手裡的奏折:“講。”
黑衣人辦事仔細,繪聲繪色描述:“……葉公子欣喜随童清入室,笑着說自己字‘醜’,難掩羞澀……”
蘇玄煜指腹捏緊筆身,深吸一口氣。
“……提及陛下,葉公子滿面愁容,與童清閑聊:陛下罵葉公子蠢笨,經常奚落于他,‘成天膽戰心驚,生怕陛下哪天不如意,’割了他的舌頭。還說他眼瞎,看不見路。”
蘇玄煜手中的筆身攔腰捏斷,氣得冷聲一笑,手掌迅疾拍到桌上,陰恻恻道:“好啊,葉醜。朕都不知,你尚未及冠哪來的字!原來在你口中,我如此橫征暴斂,目中無人。”
“嶽有才!給朕好好記在紙上,這賬來日再算,一個字都不許落下。”
蘇玄煜手裡輕撫斷筆:“不是害怕嗎?朕要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膽戰心驚,夜不能寐……”
他背過身,話中依舊能聽出隐隐怒氣:“拿令牌,去玉言台,給我挑兩個最好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