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還是走了,沈濯帶人往北追出去,阿如周圍蕃人的數量明顯增多,好在她□□襲月肩高體壯,能居高臨下面對蕃人,省出不少力氣來。但雙拳難敵四手,加上沈濯招募的這些人遠沒有樊纓手下那些人精明強幹,很快阿如右臂便被刺中,手裡長刀險些脫手而出。
顧不上疼痛,阿如反腕将長刀換至左手,砍殺迎敵力量毫不凝滞。
阿如知道自己得盡可能多的絆住蕃人,那樣闊真身後的追兵便會少一些,卻不料不顧傷痛一心殺敵的樣子被葛羅祿兄妹看見,後者眼神裡多了些探究與戲谑,正遠遠地坐在馬上看她。
“阿兄,你說奇怪吧,她有時看着不像個女人。”
阿狼與葛羅祿并肩坐在馬上看着,不由地露出些羨慕的神色說:“可明明樊纓那個壞胚愛她愛得入骨!”
葛羅祿沒有接話,他已經明白了樊纓為何深陷情事的原因,也想起樊纓說過的那句話“既然生來要做刀,為何不做她的刀?”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欲望滿身,她本身就是欲望,這世間凡男子追求的權勢與成功她無不趨之若鹜,男子擁有的力量與謀劃她也一樣不缺,隻是上天生人偏偏将她生為女子而已。
這樣的人,若不能成為朋友,就不能給她成為仇敵的機會。
默默搭弓引箭,葛羅祿下定決心要趁阿如奮戰時一箭取她性命。
“阿兄?”
阿狼看出他眼中的狠厲,忙捉住他弓,急着問:“你?你這一箭,恐怕樊纓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
葛羅祿不為所動:“那我就将他一起殺了!”
阿狼放開勸阻的手,平靜道:“你若真能如此,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樊纓離開!”
阿狼清楚自己哥哥與樊纓同生共死過的情誼,生怕他做什麼後悔的事,打馬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站在葛羅祿箭頭之下:“你隻是氣他選了自己愛的女人不選你,你今天殺了他的女人,他就會選你了嗎?他不光不會,還會紅着眼殺你為他的女人報仇!你希望這樣?”
無奈将弓箭放下來,葛羅祿阖眼将心中不忿壓下,再睜眼時已經滿身怒火,怒吼着下令:“所見周人,格殺勿論!”
說完帶人沖進陣中,直面阿如而去。
阿狼心裡不安,下馬拍了拍狼崽阿花的脖頸,湊近阿花耳朵說了句什麼,狼崽子便嗷嗚一聲跑開了。
等阿狼追上葛羅祿,他已經與阿如面對面站着,各自怒不可遏。
“你甯可跟蘇祿那種人渣求援也不向我低頭,為什麼!”
阿如一番苦戰之下已經負傷,右臂一大片殷紅血迹,額上也有一道蜿蜒的血痕,繞過眼睛曲曲折折流至臉頰,好似一大片殷紅的胭脂,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哪裡飛濺的。
但那雙眼依舊銳利如刀,漫不經心盯着葛羅祿問:“你?你算什麼東西?想讓我為你所用,死了這條心吧!”
葛羅祿深深歎口氣,擺擺手示意身後弓箭手上前。阿如左右看看,身邊隻有十來個人,不由被這懸殊的敵我力量逗笑出聲:“沒想到我李雲昭今日會死在你手上,也罷,替我帶句話給樊纓吧,就說我願做他的女人,叫他好好活着,等他百年之後與我葬在一起。”
葛羅祿本就在氣一個兩個的都不肯選他,一聽這話,扯過身後弓箭手的弓箭就要自己動手。阿如見狀忙低頭伏在馬背上,衆人都以為她在躲避葛羅祿,但一聲利箭破空之聲後葛羅祿擡胳膊露出的肋下穩穩被刺中。
阿狼還沒反應過來,阿如身後的利箭雨點一樣射将過來,将城下離得近的蕃人都紮成了刺猬。
“阿兄!”
葛羅祿幾乎要從馬上摔下來,阿狼眼疾手快扯了他的缰繩将他拽出戰場,回頭惡狠狠罵阿如:“你與樊纓一樣壞!我阿兄從沒想過傷害你們!”
“是嗎?”阿如端坐起身體,陰陽怪氣道,“這卻奇怪了,不傷害我卻要破我的城,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阿狼還在堅持天真:“他隻是想讓你們屈服……”
“可笑!”
阿如冷冷打斷,也打算從此打破她的天真:“他想讓我屈服我便要屈服嗎?如果世間的事都能這樣來算,那我圍着京都叫小皇帝下來龍椅讓給我坐,我也毫無錯處咯?呵,想要什麼得憑真本事拿,他想讓我屈服也得掂量有沒有那個本事!快帶他回去療傷吧,遲了血都要流幹了,到時候可就要換我圍着伏俟城叫嚣着換我做贊普了!”
阿狼不敢怠慢,忙令撤軍,經過已經挖了大半的河溝時遇上飛奔而來的阿花,和後頭心急如焚的樊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