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見是她,忙過來拜見,阿如扶了一把,老人這才低頭回話:“公子前日着了些風寒,回去休息了。這都是做慣了的活,我一個人忙得過來。”
阿如記下,想着回去探望賀征,告辭出來。
那家湯餅店仍是門可羅雀,隻是店家換了人,迎出來的是個清瘦的中年婦人。
阿如疑惑:“你這食店生意稀松,換人倒是勤快。”
婦人一聽便知是熟客,又打量她兩個穿着,明白不是行腳的商人,忙滿臉堆笑:“娘子想是我家的熟客,說來也怪,前些天有隊胡商路過,我家那個招呼完便覺着了些風寒,這幾日竟是加重了,在家躺着起不了身。”
又是風寒?
兩人相互機警看一眼,都想到了什麼。阿如便問:“大嫂這樣确定?怎麼與胡商扯上關系了?”
“呦,您不知道,”婦人顯是氣憤,一拍大腿滔滔不絕,“我們久在商路上的人見慣了胡商,可那隊胡商有些不同,都用白頭巾包着頭臉,賣的也是珍奇寶物這些輕便東西。要知道這可是馬市,要賣這些怎麼不去北邊的互市呢?”
很有道理。
阿如暗歎這婦人有些見識,又問:“那您丈夫是什麼症狀?”
婦人歎口氣:“像是風寒又覺不像,隻是發熱畏冷,請了大夫也不管用。”
回頭使元若出去看看其他店家的情況,阿如吩咐道:“勞大嫂做些湯餅交給外頭那位小哥,我們就不吃了。”
出來等着元若,周圍幾家店幾乎那幾日當值的店家夥計都生了風寒症,隻是輕重不一,最重的一個老頭昨日已經去世,家人怕這症候不尋常,燒了屍體快快發葬了。
“不尋常,”尉遲甯深覺事情嚴重,蹙眉道,“這麼多人同時發病,恐是瘟疫,但我看着更像是人為投毒。”
阿如疑惑:“投毒?他的目的是什麼?若是殺人,手段這樣隐蔽,不該直接投毒投進刺史府都尉府效果更好嗎?”
尉遲甯思忖:“許是他手伸不進那裡去。”
阿如不覺得:“或許不是為殺人,能投毒為何不投劇毒?許是沖着牲畜來的,這裡是馬市,經營者都是畜養馬匹的人。”
說完元若急匆匆來了:“殿下,有幾家症狀極重的都是養馬賣馬的,賀掌櫃與那湯餅店家症狀輕些。”
真是沖着馬來的。
究竟是什麼人,想出這種毒辣的點子!
記挂着祁連戍養的戰馬,阿如吩咐尉遲甯自己回城,帶了元若要去看。
“殿下,”來至馬市外,元若輕聲喊住阿如,“我以前在焉耆聽過這種毒粉。”
阿如扯住缰繩:“毒粉?”
元若靠近了回答:“是,一種将得了疫的老鼠等物風幹磨碎後制成的粉,撒到牲口圈裡,不出三日就滋生瘟疫。人若染上,輕重不一,輕則發熱頭疼,重則丢了性命。”
真是歹毒!
阿如明白她叫住自己的意圖,輕聲問:“你在擔心什麼?”
元若低聲:“咱們方才冒冒失失進去,說不定已經沾染了這種毒粉。不管不顧趕過去,祁連戍的戰馬豈不是要遭殃?”
這才是那些人真正的目的。
阿如不禁一身冷汗。
贊賞看元若一眼,阿如誠懇道:“是我太急了,你說得對。不過咱們既然出來了做戲就做全套,我騎馬去城外繞一圈,你隐在後面看看到底什麼人出這惡毒點子。”
果然打馬在城外繞了一大圈,阿如回來時尉遲甯已經換了衣裳等在門口,身後跟着巴根,都嚴嚴實實包着口鼻。
府邸門口生了好大一堆火,巴根隔着火堆喊:“你們身上衣裳一件也不許留,全燒了。所有今天去過馬市的,都來領一包我的藥浴回去泡。那幾個小子,牽上馬,往後門來。”
說完避嫌進去了,阿如解下身上衣衫,尉遲甯隔着火遠遠替她抛過來幹淨的,笑着說:“這老爺子真有辦法,我已經泡過藥浴了,身輕體健。”
換好衣裳,元若才姗姗來了,也像阿如一樣在門口燒了衣衫才允許進門。
幾人将馬市上的情況說明,巴根沉思半晌道:“又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快傳令,立刻封鎖城門,馬市上所有人不可進城來,吃食由城内每日供應。另叫人去燒石灰,越多越好,所有府邸門口拿石灰圈住。撥些人給我,再調集藥材,連夜配制藥包。凡去過馬市的都盡将衣裳燒了,頭發皮膚也要拿藥浴泡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