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摟着睡覺,飄棠月還是平生第一次。上一次和他人一同睡覺,還是她兒時,那時,她總喜歡纏着母親,纏的次數多了,父親便不依了,将她趕回了自己的小屋子。
而如今,裴臨典隻是胳膊輕輕将她摟住,她不知為何,感覺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
二人心照不宣的睡覺,可彼此的呼吸聲都出賣了對方,他們都一樣的難以入眠。
飄棠月緊閉着雙眼,明明她的目的都達到了,可此時卻怎麼也睡不着了,她拼了命的想放松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快些睡着,可越着急,反倒是越睡不着,也不知是她緊張的,還是熱的,額頭上冒出了絲絲縷縷的汗。
被裴臨典輕輕的摟在懷中,她也絲毫不敢亂動,生怕不小心再次碰到他胸膛上的傷口。就這樣僵硬的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她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麻了的時候,她才意識漸漸消散,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剛微微亮,裴臨典便起了床,他剛剛坐起身來,飄棠月便醒了。
隻見她迷迷糊糊的半睜開了眼睛,含着困意十分自然的問道:“何時了?”俨然還是副沒睡醒的模樣。
“還早,再多睡會兒吧。”
“好。”飄棠月也實在是還未曾睡夠,翻了個身去便又繼續睡了去。
這一睡,再次睜眼時,太陽已經逐漸爬了起來。
待飄棠月出門時,發現裴臨典已經将東西都收拾好了。見她出來,停下手中的活:“餓了吧?廚房小鍋裡溫的有飯。”
“你,怎麼不叫我?”飄棠月沒想到自己能一覺睡到大中午來,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裴臨典輕笑一聲:“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
飄棠月聽到這話,臉上一紅,連忙小跑到廚房去了。她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深深吐出口氣來道:“怎麼這人說的這話,顯得他們二人仿若做了夫妻一般的自然?”
像是婚後第二日大清早起來的那種感覺,可是他們二人昨晚,什麼也沒做啊……
飄棠月心中隻覺安安後悔,閉上眼暗思忖:“早知道,昨晚就應該”
正當她将話說出口時,裴臨典不知何時從一旁走了過來,狐疑的看向她:“應該什麼?”
“沒,沒什麼…”當然沒什麼,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昨晚,其實想把他吃幹抹淨了吧?
“啥站在鍋跟前做什麼?不餓嗎?”裴臨典将鍋蓋打開,一股子霧氣撲面而來,鍋中确實溫熱着飯菜,雖然都是簡單的家常菜,可是看起來卻也十分美味。
裴臨典就在那将飯菜給她端到桌上去,飄棠月欲接手,卻被他輕聲勸阻:“小心,燙着呢。”
“裴臨典,你怎麼把我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且不說這個碗根本不燙,就算真的燙了我一下,也不打緊的。”飄棠月乖乖的坐在飯桌前,看着裴臨典将飯菜都擺好。饒有興趣的打趣道。
“誰說不打緊了?”
飄棠月微微蹙眉:“打緊嗎?”不過隻是痛個幾天的事罷了,她往日經常受些小傷。
“當然打緊,你受傷,我會擔憂。所以,往後,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往後,雖然他不在她身旁,但是他們月兒這麼聰慧,定能保護好自身安危。
“為什麼要我自己保護?你不是說你會保護我嗎?裴臨典,我不去什麼花海了,我要繼續去找可以救你的法子,去你師門找好嗎,金石派千年大派,肯定有古籍秘籍之類的可以救你的!”說到此處,飄棠月的眼神中似是重新燃起了一簇火焰。
“月兒,沒用的……”若是金石派中真有如此奇妙之術法,怕是早就被他師父拿出來救治他了,而他自己是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的。
若不是師父及時趕到,用自己的真氣,替他續命十天,隻怕他當場就要……,哪還有如今這幾天開心快活的日子可過。
僅剩的幾日,他隻想安安穩穩和他最愛之人一起度過。
飄棠月見他的表情,十分不舍的模樣,她知道,此刻他更痛。但是,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心中萬般思緒飄過,可是她知道,此時的裴臨典心中比她更是痛上萬分。
眼睜睜的看着時間流逝,一分一秒的數着自己僅存的幾日時光是什麼感覺,裴臨典再清楚不過了。
其實昨晚,裴臨典也不曾睡着。
心愛的女人就躺在自己身邊,躺在自己的懷中,他又如何能安然入睡呢?欣喜開心之餘,更多的是不舍。若是他還有更多的時光可以陪着她就好了。
可惜,人總是不知足,臨死之際,他隻盼望自己能再多活下一刻,可當自己擁有了十日的活日時,他又開始期待自己,要是可以再多有五六十年的活路就好了。
——
待二人收拾完離開這間小木屋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飄棠月十分不舍的看着這小屋子,雖然隻在這裡短短的度過了幾日,可她心中卻是萬般不舍,因為這個不是普通的一個屋子,而是盛載着他們二人共同的記憶的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