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棠月望着在這棟小小樓裡被四處指使,忙得團團轉,臉上卻絲毫沒有怨意的小女孩。
她好像很開心,很快樂。
是夜。
渺珠敲響了一扇大門,她緩緩走了進去。
推開門的那一刹,脂粉香撲面而來。
老鸨華翎坐在廳中,手虛撫在面前那把琴上。
渺珠怯生生的叫了聲:“華姐姐……”
這位華翎冷着臉,擡了擡眼眸問道:“今日為何遲了半炷香的時間?”
渺珠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捏着衣角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廚,廚房碗筷太多,洗,洗的慢了些。”
“說話就說話,結結巴巴的。今日加練一個時辰。”華翎前半句有些不耐煩,後半句又十分嚴肅。
女孩不敢再多說什麼,強裝着鎮定道:“是。”
不久後,緩緩的琴聲從房内絲絲滲出。仔細聽,略顯笨拙的女孩彈錯音的時候,還會傳來女人的低聲暗罵的聲音,和闆子挨到皮肉上的聲音,女孩的悶哼聲串在一起。
畫面又一轉。
當初那個在花滿樓打雜,學琴挨打的女孩,此時已經長成一副令人贊歎的模樣。幼時眼中驚恐害怕的眼神,此時此刻已經全然被自信所替代了。
紅燭搖晃,金爐香暖,台上高高挂起的琉璃燈,映得整座樓流光溢彩的。
整座花滿樓都沉浸在她的琴聲中,渺珠身着一襲绯色紗衣坐在最中央的台子上,四周的雕花镂空屏風将她圍繞在裡面,她姣好的身形若隐若現的,使外頭的男人們都止不住的探頭,想要看的更真切些。
“彈得好!”
“真不錯啊!”
衆人的誇贊下,渺珠卻始終低垂着眼眸,未曾擡過頭,最後一下琴聲,渺珠手腕間的玉镯撞上琴身,“叮”的一聲,伴随着最後一絲琴音,赢得了滿堂喝彩。
看着渺珠緩緩離去的背影,一男子摸着下巴色眯眯的說道。“這渺珠真不愧是新花魁啊,年輕就是好。”一男子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看着她說道。
旁邊的男子湊上去用肩膀撞了撞他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嘿嘿。”
“回頭問問華姐,買這渺珠兩晚上多錢,我包了,權當是請二位的。”一位素白長衫的公子不知何時立在一旁,他腰間懸着一枚青玉墜子,雖然瞧着并不是上等的水頭,可倒也不是普通人家能買得起的。
那青玉墜子随着他步伐輕晃時,與腰間其他挂墜碰撞作響,白衣公子手中又執一白扇,上面題着一些飄棠月看不太懂的詩詞。
飄棠月瞧着這人,不太對勁。
明明他是極其溫潤的樣貌,也始終含着笑。可她卻總覺得,這人笑不達眼底,一雙眸子,讓人看不破,猜不透。
可那二人哪裡認識這人啊,隻當他是吃醉了酒,在說瞎胡話呢,擺了擺手便離去了。
白衣公子轉過身來,含着笑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又慢慢晃着扇子離去了。
帶她準備追上去,将這白衣公子打聽清楚的時候,周圍的畫面又變了。
飄棠月緩緩睜開被強光刺得緊閉的雙眼。
發現此時她身處一艘小船上,渺珠戴着白色帏帽,正坐在船頭彈着琴。船艙内坐着幾位男人,其中就有那位白衣公子。
正當飄棠月想好好欣賞一下這琴聲時,這艘小船,不知怎麼的,開始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一時之間,船上幾人亂作一團,船艙内的男人們緊緊抓住身下的凳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滾到水裡去了。
而此時,外面卻傳來撲通的一聲。
在船外面的,除了船夫,便隻剩下渺珠了。
男人們看了過去,隻見船夫早已趴下了身體,整個身體都緊緊貼在船身上,而本該坐在船頭彈琴的渺珠卻消失不見了。
“渺珠姑娘,莫不是,掉水裡去了?”這時,有人緊張兮兮的說道。
“這可如何是好啊?”
男人們皺着眉,嘴上甚是擔心,可手上卻緊緊攥着船艙,不敢松上半分。
就在此時,寂靜沉默之際,一直默不作聲的白衣公子,毫不猶豫的跳下了水來。在河面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幾秒鐘後,水花徹底被水面撫平,整片河流歸于平靜。
那三位男子這才緩緩松開了手,步履維艱的走到船艙外,趴在船邊朝下面望了望。
“這,這可如何是好呢。”
“這一下,兩人要是都沒命了,今日咱們幾個可算是要大禍臨頭了,皆是就算上了公堂,也是說不清的啊!”
男人們哭喪着臉,十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