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都知道，為何還要自請去北冥星海。”天帝問道。

“本君說過很多次，無意那個位置。本君此前心無牽挂，去哪都一樣。父神母神當年耗費心血才平定洪荒之災，讓世間安穩。本君不想洪荒再現，可本君的一再忍讓，讓你們得寸進尺。”楚寒歎了口氣，“為了你們的私欲，你們打開神魔道，使魔族入侵人間。你們忘了自己的職責，這樣的你們不再配為神。”

“你想做什麼？”天帝面色大變。

衆仙齊刷刷跪下，祈求楚寒原諒。

“本君不會殺你們。”衆仙心中的恐懼還未散去，楚寒聲音再度響起。“天帝、貪、欲二神，罪行累累，剔除仙骨，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天界。其餘神仙，凡心存歹念者，貶為魔族，終身禁锢在神魔道不得離開。唯有改過，心系天下者，才得脫離魔族入輪回。”

上古之神，言出法随。随着他的話語落下，天帝和貪、欲二神仙骨從體内抽離，修為全失、身消，進入輪回道。而衆仙、一個接一個的投入魔界，唯餘寥寥幾位神仙。

幸存的幾個神仙，戰戰兢兢地跪在冰原上。

“記住身為神仙的職責是什麼。”楚寒道。

“帝君，我們不會忘記的。”幸存的神仙回答。

楚寒微微颔首，随即離開北冥星海，重明緊随其後。兩人一路飛向神魔道，楚寒一舉殺了魔尊和幾大長老，但魔族吸取魔氣而活，神魔道中又魔氣充盈。

人鬼妖三族從一開始的進攻變成防守，如今戰火已經蔓延大半人間，數座城池已經被魔氣侵襲，不再适合生存。

“天界失職，受害的卻是凡間生靈。”楚寒目含悲憫，重明牽住他的手。

“那些失職的神仙，已經受到懲罰了。”

楚寒略微點頭，随即趕到神魔道前。

神魔道中魔氣濃郁，溢出的魔氣已極快的速度蔓延到人間。神魔道前躺滿了衆多人鬼妖的身體，他們的身體被魔氣侵襲，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想來是想來封印神魔道。

“會封印之法嗎？”楚寒側頭問他。

重明笑了一聲，“你教我，我就會了。”

楚寒微微一笑，随即結印，重明也學着他的動作結印。兩人耗時一日，終将神魔道再度封印起來。

神魔道一經封印，流竄在人間的魔族就不足為懼了，二人又一路将被魔氣侵襲的城鎮給淨化。

待到人間又恢複如昔，曾經的星淵帝君和太子長欽才終于有時間坐下來談心。

風平浪靜的海面之上，一艘小船破開星河随波逐流，船篷之下，兩人對面而坐。

重明盯着楚寒的目光，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移開目光，視線落在海面上。

心中思緒翻湧，身為太子長欽時，他壯志豪言要帶星淵離開北冥星海，卻連累星淵與他一同進入六道輪回。身為暗衛重明時，他曾說要永遠忠心玄淵，卻恨了他千年，讓玄淵一個人布局入局。做了鬼王，等楚寒歸來，也沒能守護住他。

他一直在連累着楚寒。

“為何不看我，是在怨我嗎？”楚寒出聲道。

重明當即轉回頭，目中露着急切，“我怎麼可能怨你。”

“那你為何不看我？”

“我隻是覺得，自我們相遇以來，我一直在連累你。你本是六界最尊貴的帝君，卻因為我，在凡間輪回萬載。我一直都沒能真正的為你做什麼。”重明目中露出失望，情緒低落，“反倒是你一直在因我而放棄着你所擁有的，這樣的我，有時都會不住懷疑自己真的值得嗎？”

楚寒牽起重明的手，重明一擡頭便迎上楚寒溫柔的目光，“自父神母神親手将我創造出來後，所有人、神都懼怕我，我殺過無數妖魔，身染數不清的血迹。我也并不是六界最尊貴的帝王，對于他們來說，我隻是一柄無情無心又極度危險的殺器。他們怕我，有時又需要仰仗我的力量。六界安定以後，他們更怕我，所以我住在北冥星海，永遠不離開，或是隕落在北冥星海，是他們最希冀的事。”

楚寒手輕輕摩挲着重明的手，接着道。“可是隻有你，隻有你覺得我有血有肉，也唯有你，說要帶我離開北冥星海。是你，讓我擁有了心跳，擁有了情緒。我自願和你入六道輪回，嘗世間百态。”

“帝君……”重明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眼眶酸澀不已，竟是要哭出來了。

“我已經不是帝君了。”楚寒抹掉他眼角的濕潤。

“您在我心中，永遠是！”

“長欽，天地遼闊，時空悠遠，你要跟我一起看嗎？”楚寒目光盈盈，重明怎麼可能說出拒絕的話。

“好。”

從此天地遼闊，自在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