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藝芳手中的礦泉水瓶“啪”地掉在地上:“那符老師的爺爺也……”
整個車廂瞬間鴉雀無聲。
直播間的彈幕卻在這一刻徹底爆炸。
【卧槽!細思極恐!】
【所以那些熱情幫忙的村民都是……我接受不了!】
【那符天師呢?也不會是鬼吧?】
許峰年猛地轉頭看向鐘意蘭和李遊,兩人平靜的神色讓他瞬間明白過來:“你們早就知道?!”他的聲音都變了調,“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是要吓死我嗎?!”
鐘意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帶着安撫的笑意:“就是怕吓着你才沒說。你看,現在不是平安出來了嗎?”
“要是早知道那是鬼村,”李遊聳聳肩,“你還願意進村拍攝麼?”
許峰年張了張嘴,最終頹然靠回座椅。确實,如果事先知道真相,他恐怕連村口都不敢靠近……雖然最後可能還是拗不過符九蕭,但絕不會答應得那麼幹脆。
“智空啊……”他哀怨地望向智空,“你何必戳破這個美好的謊言呢?”
智空大師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一臉無辜:“貧僧以為你們都知道啊!”
車廂裡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
柳村小白樓内,青煙袅袅。
符七簽跪在蒲團上,三炷香在他手中明明滅滅。
“爺爺,”符九蕭終于問出那個萦繞心頭已久的問題,“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轉世投胎呢?”
一開始他以為大家都是被困在這裡的,可一番觀察下來,他發現村民們大都是自願留下來的,隻有少部分是被困的。
符七簽的手微微一顫,香灰簌簌落下。他擡頭望向畫像中那個執劍的身影……鐘長亦,初代持劍人。
“三千年了……”老人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們與鐘天師的誓約已經持續這麼多年……以後也将持續下去……柳城的覆滅,讓我們不敢松懈……”
符九蕭與鐘意庭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畫像中鐘長亦的眼睛似乎在注視着他們,那目光穿越千年時光,依然鋒利如劍。
“那時柳城還是人間樂土。”符七簽三炷香插入香案上,“柳城的城主定遠将軍不拜神佛,隻練強兵。”
随着他的講述,符九蕭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景象……巍峨城牆之上,黑甲士兵持戈而立;街市間商賈雲集,學堂裡書聲琅琅;田間農夫揮汗如雨,打鐵鋪火星四濺。沒有神像,沒有祭壇,隻有人間煙火氣。
在那個妖魔橫行的年代,柳城是一方淨土。妖魔退避三舍,街巷中百姓安居。
隆冬時節,一隊風塵仆仆的旅人叩開城門。為首的鐘姓老者雖須發皆白,雙目卻炯炯有神。
經人引薦,老者得見将軍,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将軍,懇請重修神廟!!”
将軍連忙攙扶:“老先生何出此言?有話站起來說!”
老者執意不起:“老朽全家蒙将軍庇護,才得活命。但神廟一事,關乎全城存亡啊!”
見将軍面露疑惑,老者顫聲道:“将軍可知,那些肆虐人間的妖魔……從何而來?”
将軍不以為意,親自帶老者巡視武庫。寒鐵打造的兵刃泛着冷光,新式連弩可百步穿楊。城牆上,士兵們操練的喊殺聲震天動地。
“有此雄師,何須神佑?”将軍豪邁揮手。
老者的手指向蒼穹,指尖微微發顫:“将軍可曾想過,為何妖魔永遠殺之不盡?”
将軍眉頭緊鎖:“天地造化,本該如此。”
“錯了!”老者突然激動起來,白發在風中飛揚,“早在千年前,真正的妖魔就已絕迹!可沒了妖魔,大家不再需要神仙,于是又有了新的妖魔!”
定遠将軍渾身一震。老者的意思是,這些妖魔鬼怪竟是神仙們弄出來的。這個念頭如驚雷在腦海炸開,亂成一團麻。
他望向老者,對方知道這麼多,身份一定非同小可:“敢問先生,您究竟是什麼人?”
老者周身突然泛起青光:“吾乃司命女神座下劍侍,因窺破天機被同門所害,而不得不轉世為人。”
将軍再拜:“請教先生,若堅持不立神廟,當有何種災禍?”
老者仰天長歎,袖中枯手掐指一算:“三年之内,必生大疫。感染者,十不存一……”
将軍聞言色變,扶在劍柄上的手微微發抖。這座他耗盡心血打造的城池,難道真要毀于一旦?
“除此之外……”将軍咬緊牙關,“可還有其他生路?”
老者突然壓低聲音,渾濁的雙眼迸發出異樣神采:“有,下到地府,向司命女神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