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漸漸有了睡意,符九蕭心裡卻非常澄明,思緒也不由自主地飄回童年。這個與世隔絕的村子,曾經連電視機都是稀罕物。在上高中前,他對外面世界的認知,全憑爺爺偶爾帶回來的幾本舊雜志。
“汪汪汪!”
刺耳的犬吠聲響起,劉蘭從淺眠中驚醒。想起老村長的警告,她攥緊被角,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吱嘎!”
隔壁傳來開門聲,繼而是清脆的腳步聲。
劉蘭一驚,她的隔壁是李飛和顧曉,這兩人是不是忘了村長的叮囑。
狗吠聲越來越響亮,就像在耳邊一樣。劉蘭死死閉着眼睛,催眠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這個村子從一開始就透着古怪,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才是上策。
“顧曉,你确定沒看錯?村長真拿着我們的東西去了後山?”李飛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非常清晰地通過牆壁傳遞過來。
“千真萬确!你以為他為什麼三番五次警告我們别起身?”顧曉的聲音帶着怒氣,“你們睡得跟死豬一樣,根本沒發現他偷偷進來拿走了我們的貼身物品!”
劉蘭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後背。用貼身之物施法?雖然村長不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但在這個詭異的村莊裡,誰說得準會發生什麼?
想到這裡,她摸黑起床,借着淡淡的月光開始檢查自己的物品。
她的物品不多,可那件她最珍惜的羊絨打底衫不見了。寒意順着脊背竄上來,她猛地拉開門,正對上李飛和顧曉驚惶的臉。
“我的貼身衣物被偷了。”她壓低聲音道,喉嚨發緊。
顧曉臉色慘白:“我的毛巾也不見了。”
李飛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劉蘭從他羞憤的表情就猜到了,恐怕是更私密的物品。
三人将另外兩人叫起來,五人借着月光蹑手蹑腳下了樓,然後打開門朝後山走去。
他們要去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後山的路并不好走,五人走了一段,來到一顆大樹旁。
寂靜的夜裡,風吹起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令人汗毛直豎。
這時,一道黑影從五人面前掠過,速度快得不像人類。
“操……剛才那是什麼東西?”李飛的聲音一顫,雙腿發抖。
沒人回答。
符九蕭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心道,那些飄忽的身影,分明是村裡死去的鄉親們。
“這也太邪門了,要不咱們回去吧?掉東西了,說不定隻是巧合!”有人聲音發顫地提議,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世上哪有五個人同時丢貼身衣物的巧合?
顧曉冷笑一聲:“巧合?你倒是說說,什麼巧合能讓咱們每人都少一件東西?”
衆人陷入沉默,一時間拿不準注意要不要回去。
但大家畢竟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心裡發毛,最終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往前摸去。
忽然,一點幽綠的光亮在黑暗中緩緩飄來。五人屏住呼吸,眼睜睜看着那光源停在他們面前。竟是一團模糊的黑影!更駭人的是,那黑影隻有半截身子,一顆頭顱詭異地懸浮着,下方伸出一隻枯瘦的手。
“鬼啊!”
不知是誰先喊出聲,五人頓時魂飛魄散,轉身就往回跑。可剛邁出幾步,身體突然變得輕飄飄的,仿佛靈魂出竅。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置身于一個陰森的山洞中。
洞内光線昏暗,地面密密麻麻鋪滿了猩紅的絲線。幾株參天古木盤踞四周,枝丫上垂挂着無數紅線纏繞的球體,在風中輕輕搖晃。
五人驚恐地發現,自己也被紅線層層裹住,密密麻麻像一個球。
不遠處,是青石台階,台階上是一座無字石碑,碑前立着個黑袍人。那人身形很高,臉上帶着鬼面,頭發又白又長,臉上的胡子也很長,皆随寒風飄飄。
突然,懸挂在古樹上的一個紅線球體緩緩垂落。
那些猩紅的絲線如同活物般蠕動退散,漸漸露出裡面蜷縮的人形。
那人背對着衆人,渾身顫抖如篩糠。當最後一根紅線從他身上滑落時,他踉跄着站起,卻又立刻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鬼面人的袍角。
“神使大人,饒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完成任務……”
雖然隔着一段距離,但五人還是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害怕,特别是他說話的時候,身體就像一根風中的蘆葦,不停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