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孫藝芳第一個追了上去,她伸出手。
這時,孫潇潇聽到一個空靈的聲音,在這個聲音的召喚下,她的靈魂遁入地中,消失不見。
“鐘天師,潇潇不見了!”孫藝芳回頭看向鐘意庭,滿臉驚恐。
鐘意庭劍眉微蹙,中指和食指豎起,沿着田埂往前走了幾步。
符九蕭注意到他神情中的凝重,立即意識到這片土地肯定暗藏玄機。
“開!”兩個手指點在額頭上,鐘意庭低聲念着咒語。
随着話音落下,原本空蕩蕩的田野忽然像是畫卷被拉開,一座燈火輝煌的城市憑空出現在眼前。
【卧槽直接開鬼門?】
【電影特效都弱爆了!】
月華初上,橘紅的燈籠挂滿了千家萬戶,将整條街道染成溫暖的顔色。
青石闆鋪就的道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沿街的小販們高聲吆喝着。
“上好的冥綢緞,穿上能隐身!走過路過别錯過!”
“剛出爐的人肉包子,皮薄餡大,熱乎着呢!”
符九蕭感到驚悚,下意識抓住了鐘意庭的手:“鐘……鐘意庭,那包子該不會真是人肉吧?”
“是啊,這裡是鬼市,無奇不有。怎麼,害怕了?”鐘意庭眼中帶着促狹的笑意。
符九蕭立刻會意,這家夥又在調戲他。要說害怕,完全沒有,倒不如說是新奇更多。
大街上,鬼來鬼往。有的身體完整,和普通人一樣,有的缺胳膊斷腿,形容恐怖。符九蕭看到一個無頭鬼抱着自己的腦袋,靈活地穿梭在鬼群中,轉眼就消失不見。
【大家怎麼都這麼淡定?這可是鬼市啊!】
【跟想象中鬼市完全不一樣,居然這麼熱鬧!】
【那些鬼片導演都該來看看真正的鬼市!】
【突然覺得鬼也挺會過日子的。】
【地府不是不收鬼了麼?看來都聚在這兒了。】
【早說了人間大亂是謠言。現在看到鬼市的情況,大家安心了吧!】
衆人緩步穿行于鬼市之中。
符九蕭忽覺後頸一涼,感到有幾道陰冷的視線從暗中襲來。他不動聲色地靠近鐘意庭,壓低聲音道:“有人在盯着我們。”
雖然不知道窺視的來自何方,可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惡意。
鐘意庭輕扯他的袖口,目視前方:“别回頭,繼續走。”
周圍熱鬧非凡,直到節目組完全融入鬼市,窺視感才驟然消散。
令符九蕭詫異的是,沿途鬼魂雖頻頻側目,卻無一人上前阻攔。有缺了半邊腦袋的商販甚至主動讓道,渾濁的眼珠裡也完全沒有敵意。這與想象中鬼大相徑庭。
就在這時,一個老婆婆慢悠悠地走到他們面前。她佝偻着背,咧嘴一笑,露出三顆發黑的牙齒:“幾位客人,看着面生。要不要來點‘忘憂糕’?五枚冥币,包管煩惱全消!”
孫藝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連忙擺手:“不用了,謝謝!”五枚冥币?她連冥币是什麼都不知道。
“來一塊,做個交易!”鐘意庭掏出了五枚圓形泛着金色光芒的硬币,在老婆婆的眼前晃過。
老婆婆渾濁的眼珠頓時亮起,透出一股渴望,看向鐘意庭的目光也變得殷勤:“貴客想談什麼交易?”
鬼雖不吃飯,卻依然有諸多欲求,比如修行,比如社交。
修行需要材料,交際需要排場,這些都需要貨币流通。鬼市通行的冥币,乃是以冥河深處的石頭打磨而成。雖與人間貨币彙率高達一比五百,卻鮮少有鬼兌換,因為冥币本身就是煉制法器的珍貴材料。
見老婆婆上鈎,鐘意庭眸光微閃。這正印證了他的猜測:對方是鬼市“引路人”。這些遊走于鬼市的引路人,專為初來乍到者牽線搭橋。所謂買“忘憂糕”,實則是尋求引路人的暗号。那五枚冥币,不過是敲門磚罷了。
“我要找一個剛入鬼市的姑娘,長得很漂亮,皮膚白皙,二十七八的年紀。”鐘意庭把五枚硬币扔了過去。
老婆婆伸手接過硬币,動作快得帶出殘影。聽聞要尋人,她臉上皺紋頓時舒展開來,表情變得谄媚:“姓名?定金十枚,事成再付九十。”一百枚冥币可是大生意。
鐘意庭略一沉吟。鬼市很大,想要尋人猶如大海撈針,如今眼下時間緊迫,這筆交易不算吃虧。
他又掏出十枚金燦燦的硬币:“孫潇潇,明日天亮之前,我要見到人。”
“老婆子辦事,您放一百個心!”老婆婆笑得露出僅剩的三顆黑牙,從衣襟掏出一張符箓,“找到人,符箓通知你,咱們人錢兩清。”
鐘意庭接過符箓,确認其中靈力流轉無誤後,狀似随意地問道:“這鬼市由誰掌管?”
“這個問題就當老婆子送您的。”老婆婆擺擺手,眼角的皺紋堆疊得更深了,“這是熾焰将軍的地盤。”
她答得爽快,倒不是因為心善,畢竟這問題在鬼市人盡皆知,犯不着為這點小事得罪貴客。
聽到“熾焰将軍”四字,鐘意庭眸光微微閃動,對方應該是地府冥将,按人界修為劃分,約等于四象境。
他忽然話鋒一轉:“你可認識顧語?”
他調查過,顧語就在這個鬼市裡。
一向見錢眼看的老婆婆身軀猛地一顫,渾濁的眼珠劇烈收縮。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瞬間血色盡褪,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擠出硬邦邦的三個字:“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