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今天挽了一個丸子頭,但卻有一些碎發從額間灑落,被暖黃的光裁出剪影,顯得異常溫馨。
可能是今天陪了小家夥一天,現在又看着曾經的愛人為自己切牛排,這麼溫馨的一刻,讓孟矜驕有些恍惚了。
“已經切好了,你在想什麼?”沈槐安的話讓她回過神。
“沒什麼,謝謝。”
接過這份切好的牛排,孟矜驕卻感到食之無味。
她明顯感到自己最近恍惚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找了借口也都越來越可笑了。
她望着對面的女人清冷卻溫柔,這是她喜歡的樣子,這是緻命的毒藥。
她早已中過這樣的毒,而且中毒頗深,已經無藥可救了。
是啊,無藥可救了。
……
孟家新宅。
時間已經很晚了,楚婉婷正在一邊看肥皂劇一邊織毛衣。
聽見玄關有響動,往那邊一看,兩大一小的身影擠在玄關,被偏暖的光一照很溫馨。
“呀,都回來了。”
“嗯,媽還不睡呢?”
楚婉婷看到這一幕倍感欣慰,看來女兒的餘生幸福有望了。
“這不是等你們嗎?我一個人在家也睡不着。”
楚婉婷給回來的幾人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魚湯,給她們暖暖身子驅寒。
“媽,現在挺晚了,而且我們都回來了,你要不先上去休息吧。”孟矜驕喝完湯後感覺渾身冒汗,就把風衣外套給脫了,挂在了衣架上,“明天不是還要和趙姨她們去逛花鳥市場嗎?”
“哎喲,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我得趕快去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楚婉婷說完就上樓了。
孟矜驕先給小家夥洗漱完,又快速給自己沖了一遍澡,在把小家夥抱回她的房間。
“小魚,晚安!”孟矜驕替她掖好被子又拍了拍。
小家夥聽話地點點頭,閉上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
等離開小家夥的房間,剛合上門腰腹就被一雙手給環住了。
手越縮越緊,衣料傳來窸窣的摩擦音。
孟矜驕擡手搭在自己腰間的手上,有些涼,很細膩。
二樓走廊窗戶沒有關嚴,秋風蕭瑟,深秋的天氣已步入嚴寒。
“安安。”溫柔的嗓音在黑暗中,猶如大提琴的曲調。
往日的黑暗是保護色,孟矜驕在此的掩護下縱情于沈槐安的懷抱。
看不見,她可以騙過自己的眼睛,也理應可以騙過自己的内心。
但今天,她卻道出了她的名字,親手撕過黑暗的幕布,将兩人置身于燈光下。
孟矜驕用力掰開腰上的手,轉過身。
“今天很開心,但到此為止了。”
沈槐安沒明白她的意思,隻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沈槐安莫名覺得心慌,明明眼前人的語氣是那麼溫柔,可這是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态度。
人是高等動物,總有一種趨利避害的直覺。
孟矜驕似乎不想跟她多說,推開眼前的人,打開自己房間的門。
門緩緩關上,一隻手擠了進來,緊接着一個身影鑽了進去。
房間沒有開燈,黑暗中孟矜驕被抵在門邊的牆上。
頸窩處有溫熱的呼吸打在上面,潮濕又黏膩。
沈槐安抱得很緊,孟矜驕沒有動沒有掙紮,任其伏在自己身上。
“最近我想了很多,我的确有些貪得無厭。”孟矜驕仰頭靠在身後的牆壁。
“我嘴上說着劃清界限,卻借黑夜和你苟合。”她痛苦地閉上眼睛。
“黑暗可以騙過我的眼睛,我可以騙過我的心……但,我太累了……我真惡心,我對我的行為感到不恥,我是個貪婪的膽小鬼,企圖得到你的愛,卻又害怕失去。”她頓了頓,“極限的拉扯,總會把緊繃的身體弄壞,我想,我真的要放下了,放過自己也放過你。”
“不,我一直渴望着黑夜降臨的時候,這時既是懲罰也是獎勵,我不覺得是折磨。”
“你怎麼不明白呢?我受夠了在黑暗裡藕斷絲連一樣的暧昧……我曾經默許過你的舉動,給你帶來的困擾,我很抱歉。”
“你為什麼要躲?你在怕什麼?孟矜驕。”
“我在怕……我在怕曾經的一幕重演。”
孟矜驕發力将靠在自己懷抱的人推開。
“已經很晚了,以後晚上别來我的房間了。”
夜晚很靜,可以聆聽到孤寂靈魂的嗚咽。
孟矜驕躺在床上,心中的郁結消散了,她終于把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無論是她孟矜驕,還是沈槐安,都是不成熟的。
即使她們的外表和平時的行為看起來有多麼的成熟穩重,風姿卓越。
但内心極深處都是極度敏感不安的,這是不可以輕易示人的。
這些話她早就打好腹稿,但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孟矜驕知道,這樣畸形的關系是不對的,暧昧卻不給名分,聽起來很渣,不是嗎?
但她舍不得,她割舍不下;而她也原諒不了,她放不下。
她一直清醒的沉淪,是時候做個決斷了。
隻有割斷過去,才能迎接未來。
孟矜驕活在回憶裡很久了,是時候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