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很沉重,重得幾乎壓進了骨頭,靈魂,讓他一時間都恍惚了起來。
那時候她在想什麼呢?
兩面宿傩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求知欲。
他從來是聰明的,聰明到咒術一學就會,練習反轉術式也沒有任何坎坷,别人的招數和優勢隻要看過一遍,他就能取其精華,化為己用。
很少有這樣想不清楚事情的時候。
人人都說他是戰鬥的瘋子,暴力的化身。
但,兩面宿傩自己明白,普通的戰鬥早已無法帶給他強烈的刺激,而和五條悟的戰鬥,他本以為帶給了他暴烈的喜悅,卻全然沒有望進她眼眸的那一刻來的窒息。
一種幾近病态的渴望。
讓他回憶起成為了詛咒師殺回到那個誕生他的家裡,他的母親哭着抱着他的腿說把他送走是因為愛他的那個夜晚。
真不可思議。
因為那女人的淚眼,他第一次放過了那家人。
卻在後來的日子裡,眼睜睜的任由他們被咒術師們以“誕生了詛咒之王”的理由屠殺殆盡。
萬說他不懂愛,那可是大錯特錯。
兩面宿傩懂得那些感情,無論是愛,恨,貪婪,嫉妒,幸福,他都懂。
隻是那些形形色色的愛和憎惡如潮水一般從他的身體穿行而過,除了一身的水汽,什麼也留不下。
而那些潮意,也會在天明之時,無聲的消散在太陽之下,譬如蜉蝣,朝生暮死。
而這個,兩面宿傩低眸看着她的面容,這可不是那些蜉蝣,這是他的半身,他王座的分享者,與他靈魂交纏的追随者。
懶得用他們口中無用善變的感情來形容,反正,那些庸人是不會理解以生命刻下的契闊帶來的忠誠的。
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卻全然影響不到池子裡的兩個人,濃稠的液體已經變得半透明,身軀于水面上清晰可見。
櫻蒼白的面色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變得紅潤起來,胸前的起伏也從平穩變得劇烈起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一切都昭示着,她快要醒來的事實。
“喂喂喂,宿傩老爺爺。”
裡梅和真人當然攔不住五條悟和夏油傑。
白發的咒術師跨着大步邁了進來時,兩面宿傩随手一抓,将自己的白袍披在了櫻身上,自己赤裸着胸膛,眯着眼睛,看着這一雙不速之客。
兩個大男人都很有素質的把視線定格在兩面宿傩身上。
“剛還沒打爽,要來這邊殺個天元助助興是吧?”
五條悟蹲在池邊俯視着高大的詛咒,湛藍的眼睛從發縫中透出一隻,格外冰冷。
“這樣跟我說話……”兩面宿傩輕聲說着,扯出了一個猙獰的笑,“活膩了嗎,小輩?”
斬擊伴着話音直直的沖向五條悟的脖頸,而後被無下限阻隔在外。
兩人都不以為意,比起之前的戰鬥,這連小菜都算不上。
五條悟伸手攪和了下滿是咒力的池水,“什麼啊?新鮮玩應還挺多的,殺了天元來用人家的屍體泡澡嗎?不愧是老木乃伊,超——有創意诶。但是這樣跑進高專殺人,我很沒面子诶。”
咒術師收回手,擡起眼眸,目色炯炯,“喂,宿傩,再來打一架吧。”
這回沒有别人攪局,一定可以打到盡興。
四隻猩紅的眼略過在場笑的惡心的夏油傑,眼珠亂轉的真人,低眉順眼的裡梅,把還未醒來的櫻放在這裡,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更何況……
兩面宿傩嗤笑一聲:“我對弱者沒興趣。”
“哈?哈——?!!”
五條悟的不可置信幾乎要具現化。
弱者?
誰?
他嗎?
自出生以來就沒被扣上過這樣的頭銜的五條悟氣笑了,直起身子,“我弱不弱,來靠近點試試嘛,不會是害羞了吧,嗯?”
兩面宿傩不耐煩的擰起眉頭,“五條悟,是否不殺掉你,你永遠都不會學乖?”
“乖?那是什麼意思?”五條悟雙手叉腰笑除了一口白牙,“還真的不會诶,宿傩老爺爺教教人家嘛。”
這家夥……
夏油傑揣着手開始思索,待會兒兩個人聯手打宿傩的話會不會容易一點。
但是沒有反轉術式的自己,要在那樣的斬擊之下活下來并不容易啊。
那東西到底怎麼學啊?
環顧一周,這裡有三個人,兩個詛咒,一隻咒靈,算起來一共是六個,隻有自己一個不會反轉術式,好像真的有點遜啊。
他惆怅的摸了摸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