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是知道她家裡有多難纏的……何況離了婚,我要付出太多代價,還不如殺了她一勞永逸……這不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對于男主人的話,友人沉默了。
見他這種态度,男主人的笑容漸漸褪去,顯露出幾分與面相不符的猙獰:“你難道想撇清和貝拉的關系嗎?她如何出現的你真的不知道嗎?你以為我今天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誰!”
友人嘴唇一顫,一些不願回想的往事浮現在腦海裡。
他是上一任子爵和一個女仆的私生子,子爵情婦衆多,本輪不到他世襲爵位的。但子爵有瘋病,比他年長的或是正統出生的兄弟姐妹死的死瘋的瘋,爵位陰差陽錯落到了他頭上,誰聽了都要說一句踩了狗屎運——
事實上并非如此,他那些兄弟姐妹也許偶爾會有些頭疼的毛病,但完全稱不上瘋病……
他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完全是靠當年在這座城堡遇到的小少爺,也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男主人。
一個是身負重擔同時處在打壓式教育下的繼承者,一個是邊緣化的私生子,兩個人意外地成了朋友。
友人以為他們一直會是朋友,直到某天得知少爺暗中幫他鏟清阻礙,才讓他得以冠上子爵的名頭。
這份恩情讓友人惶恐,然而更叫他無法接受的是對方的示愛。
他對少爺有友誼、有感激、獨獨沒有愛情。
但這份恩情他又該如何償還?
要他還了這個爵位嗎?可爵位都到他身上了,哪是想還就能還的?
複雜的情感讓友人陷入長久痛苦中,貝拉就此誕生了——
一個被要求要全心全意愛着男主人,卻有着自毀傾向的“女人”。
他兄弟姐妹沒有病,真正像他父親一樣有着瘋病的,是他……
過完劇情的燕涼和姜華庭:“……”
這不就是個絕望的直男麼?
兩人硬着頭皮将戲繼續演了下去。
男主人:“别讨伐我了親愛的,你殺那個女仆的時候可是半點沒猶豫!至少從這件事上來看,我們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其他人害怕出來,故意躲着你嗎?”他陰恻恻地勾起嘴角,“因為我暗示了他們都可能是我會挑選的床伴,尤其是那個與你同名叫貝拉的女人,你就發瘋了,說要把他們都殺了。”
友人怔愣:“這不可能!”
他瞳孔放大,臉都白了,理智似乎在搖搖欲墜的邊緣,“我、我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個殺人狂……”
男主人聳聳肩,“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看好了。”
【你隻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無論是眼前這個男人還是他口中的貝拉,都讓你感到無比陌生。你難以想象自己會成為其他人眼中一個為了愛情成為殺人狂的精神病……這讓你想起你那個得了瘋病的父親,最終被關在療養院裡度過餘生。】
【你絕對不能成為那樣!】
随着旁白一聲尖銳的低呼,燕涼忽覺腦中一陣撕裂的痛感,不僅僅是身體,腦中好似有根線兀地被兩個人扯斷,然後一人拽一邊,像是要把他撕成兩半。
他冷汗瞬間下來了,意識出現短暫的模糊,有什麼東西逐漸覆蓋他的記憶、讓他大腦一時陷入混沌。
站在不遠處的姜華庭眼神微凝。
直到對上燕涼一個詭異的笑,才把到嘴邊的關心咽了回去。
……
商人撐不住睡意後,貝拉蘇醒了。
她這次順利地在男主人的卧室裡找到了對方,兩人言語間溫存了一會,男主人有意無意提及起今晚來了三個旅人的事。
聽到城堡多了幾個不速之客,貝拉就有些警惕起來,“他們什麼身份?”
男主人:“聽說是來這裡寫生的學生,下雨回不去了,來城堡裡借住一晚。”
他表露出一點興味,“有趣的是,他們當中的那個女孩也叫作貝拉。”
貝拉眯了眯眼,狐疑道:“隻是來寫生?”
“誰知道呢。”男主人攬過她肩膀,“好了,别談那些無關的人了,我們好不容易今晚才能相聚……”
貝拉冷笑:“好不容易?我看你壓根不在意我,你的妻子、還有城堡裡住着的這些女仆,可都比我這硬邦邦的身子更吸引你吧!”
“怎麼會呢。”男主人義正辭嚴道,“我都說了我根本不愛我的妻子,我們早就分房睡了。至于我跟女仆,你從哪聽來這種謠言?我跟她們壓根就沒關系!”
除了他,城堡裡還有什麼其他男人值得女仆在深夜爬上四樓嗎?而且女主人都口口聲聲說了女仆跟他鬼混抓了個正着,還能有錯?
貝拉心中對那個三個旅人的存在懷疑更深,也許那根本就不是躲雨的學生,而是男主人找借口送進來的風流對象。
“貝拉,請你相信我。”男主人深情地和她對視。
貝拉:“好啊,我相信你,現在你帶我去拜訪一下那三個客人吧?你不是說他們中也有個人叫貝拉嗎?世上竟有這麼湊巧的事!我一定要去看看。”
男主人猶豫了:“可今天很晚了,我們打擾她不好吧?”
貝拉眼裡,男主人這就是心虛了。
她嗤笑了一聲,轉身便走。那架勢怕是得要查個究竟了。
男主人佯裝慌亂地跟上她,眼中卻劃過一絲算計。
他巴不得今晚的城堡越亂越好,這樣才能更好地把他從兇案裡摘除。
燕涼這次的身體幾乎都被劇情帶着走,意識完全成了旁觀者,也正因此,兩人對話的每個細節他都沒錯過。
之前他還猜測男主人是礙于貝拉主人格是自己的好友、以及她偏執的性格不得不屈服。
然而事實完全相反,貝拉完全是被男主人牽着鼻子走,一心一意都在維持自己所謂的愛情——
一個分離性身份障礙患者的主副人格真的一點聯系之處都沒有嗎?貝拉愛男主愛的如癡如狂,主人格卻隻把對方作為友人,何況他常常為生意奔波、完完全全是個事業腦。
貝拉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燕涼一邊思索一邊看着自己的身體開始到樓下挨個敲門。
衆人早就因為“不要給貝拉開門”這個話劇題目有所顧忌,哪能輕易開門,貝拉一時不得回應,心中的怒火愈燒愈旺,實木門都被她拍得砰砰作響。
要不是燕涼身體素質好,手怕是都要給她捶骨折了。
敲門聲蓋過了雨聲,如同某種恐怖故事的前奏,擾得人心神不甯。
【為什麼他們都不開門?!】
【你心裡嘶吼着,如果關系正常,為什麼不開門!他們明擺着心裡有鬼!】
貝拉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他們真的隻是來借住嗎?”
男主人的面容在黑暗裡有些捉摸不清,聲含着一絲少有的沙啞:“貝拉……”
【這個男人,你早就已經認清他了。他自私、醜陋、傲慢、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僞裝成愚昧的模樣迷惑其他人,自以為清醒睿智,實則目中無人、高高在上。可你還是愛他,你沒有辦法不愛他,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你無法接受他有一天會愛上别人。你可是為了愛他才誕生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你,你該怎麼活下去?】
燕涼捉住字眼:貝拉是為了愛男主人才誕生麼?
那麼……她也許并不是真的為他瘋魔,而是她害怕自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時間緩慢流逝,燕涼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又是幾天沒睡好,很快就疲憊下來。
戀人的不忠讓貝拉怄氣,她也不和男主人走了,獨自回了房。
……
“你為什麼不讓我出來!”
飾演旅人的亡靈被朋友追上,憤怒地推了他一把。
朋友撞在了身後的圍欄上,空氣中多了一聲類似斷裂的脆響。
亡靈沒想到這欄杆如此脆弱,連忙去拉朋友,但面上還嘴硬道:“我認出來了,那就是貝拉,我的缪斯!”
作為“朋友”的秦問岚瞥了眼圍欄上留下的痕迹,道:“可他是男主人的情人,還是男人,就算是這樣你還要繼續喜歡他嗎?”
“男人又如何!男主人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人!”
“比如你?”
“我、我……反正我比男主人更好。”
秦問岚冷嗤,“那個死掉的女仆,我看見了,就是貝拉殺的,就算是這樣你還要喜歡他?”
亡靈一驚,“你在胡說什麼?”
秦問岚:“不僅是我看見女仆是他殺的,男主人也看見了,但是男主人估計會把罪名扣在他妻子頭上。”
當時兇案現場的情況,遠比看上去複雜的多。
秦問岚聽到劇情旁白後,選擇了出門找廁所,果不其然撞上了重要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