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可以,他甚至想把這套房子賣了,也完全不想拖着桃亦這個累贅。年輕時受普世價值觀的影響讓他取了個女人長面子,可結了婚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隻想逍遙自在。
所幸桃亦是個乖孩子,每月從男人給他的銀行卡中支出的錢也不多。唯一的異常可能是他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但這些,從不回家的男人根本毫不知情。
他這次回來,僅僅是因為桃亦忤逆了白家的寵子——白塵然。
所幸白塵然隻是在男人接他放學時提了一句“我和桃亦鬧了些不愉快”,不僅沒有生氣,甚至為了和桃亦改善關系,送了桃亦一個玩具。
并給男人放了半天假。
——這當然不是個好兆頭。因而男人趕快回來敲打他這個便宜兒子,省得下一次白塵然微笑着說出的就不是“放假”,而是“解雇”了。
……
少年忽然站了起來。
對着房内的鏡子,他一寸寸解開真絲上衣,露出其下的皮膚。微涼的風無孔不入,很快便撫上男孩的皮膚,引起一陣戰栗。
在暖光的映照下,一具被蹂/躏過的軀體顯露在鏡面後的世界,然後緩緩地,少年用纖細的手指,旖/旎地撫/摸了上去。
他撫/摸着鏡中的自己身上的傷痕。刀痕、咬/痕、掐痕……一寸一寸,從上至下,直到小腹沒入短褲處才停下。
這花費了他不少時間。
少年垂下眼。很難說他究竟在想什麼,又或許他什麼都沒想,隻是任由夜色的涼意侵襲皮膚——大概過了許久,少年重新将衣物穿戴整齊,抓住玩偶的包裝來到桌邊。
桌面上擺放着許多可愛的小時玩意兒,滿天星也好,漂流瓶也好,甚至還有蝴蝶結。各種工具被整齊地收納至一側的筆筒内,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覺,那些工具都稱得上危險。
少年的目光在桌面上掃過,抓了一物擡起,又重重落下——一把鋒利的剪刀“嚓”地戳爛了包裝,沿着裂口劃下去,破開一個大口。
少年将剪刀扔在一邊,稱不上溫柔地扒開包裝,提着玩偶的耳朵丢在了床上。
垃圾被随意地卷入垃圾桶,而少年攥着剪刀緩步行至床畔。他将玩偶想象成某個人,擡起剪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玩偶避開了。
不知是沒放穩還是其他原因,玩偶在剪刀逼近的瞬間向後倒去,竟險險避過。鋒利的刀刃由于慣性,順着弧形曲線一路向下,直直插進了蓬松的被褥間!
桃亦被掃了興緻,沉默着收回手。他重新将玩偶擺正,俯下身對上玩偶漆黑的雙眸。
——直到這時,他才有心思觀察這個玩偶的樣子。
一隻白色的兔子玩偶。非常漂亮。巨大的黑眼睛溫柔地凝視着他,蓬松軟綿的手感,一撫便包裹住手掌。長長的耳朵垂于身畔,随着少年的撫摸而緩慢顫抖。
仿佛被鬼迷了心竅一般,桃亦的手順着兔子的絨毛一路滑至背後,另一隻手握緊了剪刀,在玩偶旁支撐着身體,形成一個禁锢般的姿态。他愣了會神,然後将頭埋進了玩偶懷裡。
非常溫暖。毛絨絨的小兔子懷裡的溫度似乎要更高一些,短小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将桃亦的臉護在懷裡,像是一個小心翼翼的擁抱。
他忽然就瀉了氣。
緊握着的剪刀沿着床邊掉在地上,少年人狠狠擁住玩偶,手臂在玩偶的背後收縮,甚至将玩偶勒出角度。盡管如此,少年似乎仍覺得不滿足,他将玩偶壓在床上,上身緊緊貼了上去。
少年的臉頰貼着兔耳蹭了蹭,似乎終于改變了主意,他褪去棉拖,一隻腿跪上球絨絨的床鋪,就那樣抱着玩偶掀開被角,滾進了進去。
床被的開合卷起一陣風,下陷的潔白床褥裹住了少年的身軀。在小夜燈溫柔的光下,此夜終于歸于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