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共兩具異形,徐知夏怕被人發現不對,幹脆兩塊主闆都撬走了。
此刻那兩枚精巧又沉重的主闆正分别墜在她的裡衣和褲子兜裡,她很怕出現那種場景,就是主闆把褲兜劃破,然後當着衆人的面,一路從她的褲腿滾到地上。
于是她一直緊緊捂住褲子。
“你藏了什麼?”
沈皓一直跟在她後邊,“徐知夏,你又幹壞事了。”
“噓噓噓。”徐知夏恨不得跳起來捂他嘴,“腦子不好就少說話。”
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情況,思維特别混亂,他一會覺得在做夢,一會覺得有壞人假扮她。
徐知夏猜他或許是腦震蕩,耐心說了幾個過去的事情,問他:“怎麼樣,相信了吧?不是做夢也不是假扮,我們在查案子。”
沈皓倒是記得查案子的事:“還有兩個隊友,在南邊。”
聽他聲音虛弱,腳步也不穩,徐知夏用小燈對着他臉照了照,看到他面色蒼白,嘴唇都泛着青,身上大片大片血漬很吓人。
她伸手摸了下他手心,冷得像鐵,手指掌心不停顫抖,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冷的,然而他本人毫無察覺地繞着她叽裡咕噜說個不停,她都懶得聽。
沈皓像被燙到一樣抽開手,大驚小怪地說着“過分”之類的奇怪的話。
徐知夏沒理他,查看完了異形以後,又去找到阿檢他們,檢查生命體征安全以後将人放好,然後發消息催促劉工快來。
劉工卻很焦灼地發了一段語音:“我們車倒是開上來了,保安攔着不讓進,說進來太多人了,在裡面又打又鬧,他們那邊要請相關機構過來檢驗損失,以及保險受理情況,弄清楚前不讓任何人進出。真是夠目無王法的,你把勘察令發給我,我們闖進去。”
他說的應該是電子勘察令,在沈皓賬号上。
徐知夏轉身,直接摸向沈皓腰間,去找通訊器。她這才發現沈皓左腰受的傷是槍傷。
“你自己走火了?”
沈皓正在将她的手往外推,聽到這個問題,又很清晰地回答:“他們中了毒,神志不清對我開了槍。”
“什麼毒?”異形會下毒了現在?
沈皓指了指腳下那些破碎的草葉,詭異的墨藍色汁液濺得到處都是,沈皓身上也有很多,甚至連傷口處也滲進去不少。
“你不早說!”
徐知夏忍住發火的沖動,将人一把轉了過去背對她,然後扒下他身上沾了有毒液體的衣服。
沒想到她突然來這一出,沈皓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直到身上猛地感到寒意,才急忙推拒,急得滿頭汗。
“裝什麼裝。”徐知夏将自己的外套丢給他,“你平時被我看的時候爽得很,以為我不知道?”
被這樣一句差不多是羞辱的話一激,沈皓徹底不能接受了,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生氣,他漲紅臉話都說不利索:“徐知夏,你就這樣對我。”
……莫名其妙。
“得趕緊解毒才行,别傷到大腦啊。”
徐知夏嘀咕了一句,轉身去看躺地上的另外兩個人,這兩個人好像中毒更嚴重的樣子,都開槍打人了,估計意識已經徹底失控。而沈皓目前除了喜歡控訴她以外,其他事情都可以正常思考。
這毒可真夠奇怪的……莫非,随着時間的推移,沈皓也會從語言攻擊轉向物理攻擊?打架肉搏她不一定打得過他啊。
她頓時警惕,趕緊去摸槍。
手還沒碰到槍柄,徐知夏隻覺得後背一毛,有人無聲貼近,一雙手臂猛地緊緊從後面伸到前面絞住她,那一刻感覺仿佛被巨蟒纏上。
她感到危險,緊張起來,盡量鎮定地問:“沈皓?你……還清醒嗎?”
她真的擔心打起來。在一片帶着毒的藥田中央,墨藍色的毒液到處都是,天上的月亮又冷冷地挂着,山風吹得人臉都疼……這裡太像那種無辜受害人死不瞑目的經典場景了……
糟糕,她好像也開始胡思亂想了。
還好沈皓似乎沒那個意思。
“徐知夏。”沈皓臉埋在她肩上,用一種已經久違了太久的口吻問,“……你怎麼瘦了?在陽大很辛苦嗎?”
這樣簡單直接的關心很久沒有從沈皓這個人身上流露出來了。
陽大?
徐知夏怔了怔,她已經畢業三年了,沈皓為什麼會問這個?
她努力去根據沈皓的思維推測,他在想什麼。
“陽大挺好的。”她問,“你知道我大幾了嗎?”
“大一。”沈皓回答,“你……你來找我了是不是。”
“是啊,你一聲不吭跑了,所以我問了班主任然後來找你了。”徐知夏順着他的話瞎扯。
“寒江很冷吧。”沈皓聲音低下去,“我想過你來的話,肯定很冷,我給你買了披肩,白色的。”
徐知夏編不下去了。
沈皓還在說:“我每天都夢到你,我很想去找你。”
“那你想吧,反正你是膽小鬼,膽小鬼最擅長想象。”
沈皓不說話了。
不難猜測他是怎樣的想法。徐知夏為他那些空落的期待感到難過,又替自己感到惱火,頓時不想再和他聊這件事。
“松手,讓我拿東西。”
“我等你等了好久。”沈皓答非所問。
“好蠢啊你!”徐知夏差點就屈肘捅他的腰了,還好想起來他有傷,“算了算了,反正現在我來找你了,開心了沒?”
哪怕頭悶在肩裡也能聽出他在笑。
“開心。”他又抱緊了些。
……真的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