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夏剛閉上眼,就被電話叫醒了。
“徐知夏,開會你怎麼不來?”
……不是說沒她事嗎?吳雲竟然謊報軍情。
穿上大棉衣,趕到大家住宿的地方,看起來到場的有一半人,已經聊了一會了。
沈皓倚在門邊,聽着疑案組組長分析和安排,見她來了,側身讓開一些。
“劉工,如果要分時段檢測,再加上南邊的藥田,一夜不夠啊。”
徐知夏跨進門,沈皓就也跟着她進來入座。
劉工看向他們:“那今晚沈隊帶兩個人去藥田勘察,其他戰鬥人員跟着我們。”
徐知夏看着劉工的胸牌,上面明明寫着“劉望”。
“劉工不叫劉工。”她小聲對旁邊的沈皓說。
沈皓傾到她耳邊:“他來巡安部前是工程師。”
“工程師多賺錢啊,來當個巡安員不是自甘堕落?”
“咳咳。”劉工忽然咳嗽兩聲,又清了清嗓子。
“他是不是聽到了?”徐知夏問。
“不是。”
“……好了,大家回去準備下,天黑前出發。”劉工拍了下手,“記得做好保暖,設備提前校準。”
看着人陸陸續續走出這個臨時會議廳,徐知夏覺得分工挺不合理的,藥田那麼大,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那一片幾乎一眼望不到頭,竟然隻讓沈皓帶着兩個人過去調查,這是把人當騾子使。
“既然覺得不合理,為什麼剛剛不提?”沈皓說,“現在去找他。”
徐知夏覺得哪裡怪怪的:“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讓我無條件服從指令,我反對你還會罵我。”
“再說了,這是你的任務,為什麼要我去提。”
沈皓不說話了。
太陽正落山的時候,大家就一起出了住處。一群人分了五個小隊,其中一個小隊往南邊的藥田走去,其他人則一隊隊去往種着冬稻的區域。
藥田竟然每個方向都有人看守。
沈皓亮了勘察令。
看守的人似乎猶豫了下,又和其他人通了話,才放他們三個進去。
但是查看了沈皓的工作證。
天已經漸漸黑下,地裡墨藍色的枝葉看起來也宛如黑色。
沈皓對一個背着包的青年招手:“阿檢,這是什麼藥草?”
“這是……咦?”阿檢原本想脫口而出是菠菜,卻在聞過之後頓住了,脫掉手套在指尖将草葉揉開,用随身攜帶的微型顯微鏡查看。
“是新型煙葉,叫深藍四号。”
“煙葉,也算是藥材。”沈皓皺了皺眉,“往裡看看。”
“其實不能算藥材。”阿檢快步跟上他,連聲說,“目前在醫療藥品中可替代性極高,幾乎完全用來制作卷煙和液體鼻煙,上個月相關部門還在開會商讨,要不要把深藍四号列為毒品行列。”
“那不代表什麼,取完證就跟上。”
“……好吧。”
接下來查了三塊藥田,每一塊種的藥草都是在法律邊緣磨擦的種類。
“這很奇怪,怎麼就這麼剛好,剛好都是這些明明違法卻又沒有明确法案的藥材。”阿檢提議,“沈隊,申請法務部過來定案吧。”
沈皓放下通訊器,語氣冷淡:“先完成今天任務。”
阿檢腳步卻猛地停下,不再跟着他。直到沈皓發現異常,回頭朝這邊看過來。
藥田一圈都布置了小小的農業燈,提供熱量的同時也能看清腳下。他看到瘦瘦高高的阿檢站在身後幾步遠,在黑暗中隻能看見對方黑色的身體剪影,那剪影輪廓正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斷震顫收縮着。
“……沈隊,你剛剛看了什麼?有誰給你發消息了,是不是?你又要替那些大人物徇私枉法了嗎?”
帶着猜疑的聲音響起,聽起來竟然是一種陌生的森然與憤怒。
阿檢一步步靠近,眼神如盯着什麼危險的獵物,右手朝腰後摸去。他臉上帶着恨其不争的怒意:“您怎麼就搞不明白,出賣良心得來的榮耀不是您自己的。忘記巡安部入職誓言了嗎……你心裡還有那些東西嗎?”
他拔出槍,拉開保險栓:“既然你冥頑不靈,這個罪人就讓我來當吧。”
“阿檢。”迎着冰冷的金屬槍口,沈皓一雙點漆黑瞳在黑夜中看向他,
“你怎麼了?”
……
大概因為在山裡,将黑不黑的天很藍,夕陽泛着一圈橙色光暈慢慢往山後面落,看起來像幅油畫。
徐知夏幫忙背着件設備,跟在劉工身後,深一腳淺一腳朝梯田上走。
她的定位是作戰員,這些設備也不會操作,所以主要職責就是保護大家安全。
也相對無聊。
“你好像和沈隊長關系很好。”另一個作戰員和她八卦,“那你知道他是怎麼調上來的嗎?”
“不知道啊。我們關系也不是很好。”
“少來。”
徐知夏心裡了然,眨眨眼:“你知道?”
這一問可正中對方下懷,想聊八卦的時候最怕别人不接茬。
“你問我可真問對人了。”他避開劉工視線,悄聲說,“據可靠消息,他給高層某個大佬做了上門孫女婿,走後門空降的。”
“噗——咳咳咳。”
徐知夏被自己口水嗆個半死,好久才平複下來:“你不會是胡說吧?”
沈皓那德性能給大佬當贅婿?别給大佬氣出好歹來。
“胡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告訴你。”他聲音更加壓低,表情相當鬼祟,“是第一軍區的韓将軍。”
“可别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你和我工作不保。我可是冒了天大的風險來滿足你的好奇心。”
徐知夏嘴角抽抽:“倒也不是我主動好奇的。”
見她堅決不信,那小夥八卦得也沒趣,嘟囔着:“你不會暗戀人家吧,趕緊收收心吧戀愛腦要不得。”就走開了。
我暗戀他?!
徐知夏氣得從腳下撿起顆石子,朝前面那人的背影丢去。
“哎喲!”那人腳下不穩,猛地朝左側栽去,剛好左邊是個結了冰面的泥坡,他頓時就要往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