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夏掃興地回宿舍，對小群裡兩人的追問視若無睹。

什麼事啊，好好的男朋友都能泡湯。還顔面盡失。

第二天下午她還去了那個教室自習，休息的時候又看到陸哲。對方坐在她右手邊，和她隔了一條走道，戴着耳機看電腦，應該在上網課。

一間教室兩個人自習，這本來不奇怪，可是他選擇坐旁邊這件事就很微妙了。尤其昨天發生了那樣的烏龍。

徐知夏假裝沒看到。

但是她很難不注意到陸哲隔一會就會看她一次，好像在等她休息。

——上一次也是，不知道在旁邊等了多久，看她放下筆才過來說話，這學霸似乎不喜歡打擾别人學習。這大概是某種推己及人。

就這麼僵持了會，徐知夏正苦惱怎麼不動聲色地離開，餘光中陸哲忽然拿下了耳機，直直朝她看來。

——他發現她在假裝學習了。這對學霸來說太好判斷了。

“倒數第二段，你看了9分鐘了。”陸哲說。

徐知夏立刻翻頁。

陸哲想了想，站過來，都不用一步就穿過這條走道。

他手肘搭在桌子邊緣，蹲在徐知夏旁邊，擡着頭看她：“安回說你喜歡的是我。”

啊啊啊啊啊。

徐知夏心裡尖叫。難以想象他們兩個昨天回去進行了怎樣的談話啊！

錯認男朋友這種事，也太尴尬了。

她眼睛都不敢動一下，保持看書的姿勢，語氣淡定：“不會吧。”

陸哲還是擡着頭看她，認真到像在注視，過了會，提醒：“第一段看了5分鐘了。”

徐知夏眼睛立刻往下移了一大截。

在他這種眼神下，空氣有些暧昧地停滞了。

徐知夏數着秒，一分鐘往下移一截，很快到了翻頁的時間。她幾乎是帶着得意翻到下一頁。

拜托，她對“一分鐘”太敏感了，從來沒有數錯過。

陸哲笑了笑，那雙清冷的黑色眼睛像水墨畫一樣。是徐知夏喜歡的眼睛。他語氣如常，問：“我可以追求你嗎？”

徐知夏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眼睛機械地在書上又挪了一截，才詫異地看向他。

隻對視一眼，她立刻移開。

“不可以。”她聽到自己說。

過了幾秒，陸哲才說：“又不喜歡了？”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變化。

“不喜歡了。”

這些男人太自大了，憑什麼以為她會一直喜歡。感情很脆弱的好吧。

尤其他們兩個還把她在中間倒手了一下。

這很可惡。

雖然他們不是有意的，甚至這場烏龍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但是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如果答應他，那個安，安什麼的，八成也不高興，他們的友情很可能要遭遇考驗。這實在沒必要，她還沒有喜歡到那種地步。

她也不喜歡被倒手。

“徐知夏。”這是第一次聽到陸哲叫她的名字，落到耳朵裡有些陌生的癢意，他說，“你在生氣，因為以為我們商量好了互相轉讓你？”

太過分了。

徐知夏讨厭他的聰明，也讨厭他的直白。她有點想走了。

但是陸哲堵着唯一的路。

“不是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方式。”陸哲說，“我在陪安回關注你的期間，漸漸喜歡上你，可這份喜歡見不得光，那是我在越界，所以我沒有任何行動，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對吧。”

“但是如果有你的好感，那我的這份喜歡就可以光明正大，不再是貪欲，而是愛情。這是我的想法，沒有強加給你的意思。”

太直白了，太坦蕩了，徐知夏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甚至懷疑那封情書是陸哲代筆。

陸哲觀察着她的表情，站起來，往後退開，去收筆記本。

徐知夏也下意識收拾起書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一起收東西，還跟着他一起走了一路。

從教學樓，穿過紫藤花廊，繞過實驗樓，經過人工湖，在操場跑道走了兩圈，回到女生宿舍門口。可能走了幾個小時，又好像才三分鐘。

兩個人中途幾乎沒有說話。

直到要進宿舍大門，徐知夏去摸鑰匙，才發現他們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牽在一起了。看起來已經牽了好久。似乎是從牽袖子開始，又從袖子往下滑，包住手背，貼住手掌，最後十指相扣。

她看着兩隻緊扣的手，有點沒反應過來。

談戀愛，這麼容易的嗎？不用先告白500次，拒絕499次，再同生共死20次嗎？

這就是談戀愛？

徐知夏看向陸哲的眼睛，那雙好看的眼睛裡隻有平靜的笑意。他的人生好像完全沒可能遇到真正的困境，他總能把每件事做對。

得到她的愛情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傍晚去湖邊散步，早起上學擡頭就看到一片天。就這麼悠閑。

她迅速松開手，說：“謝謝你送我回來，但還是不要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