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滾!”
腳步虛浮男連滾帶爬同自己侍從相攜逃離施記,再也見不着身影。施記店内爆發出一陣熱烈喝彩之聲。
“施店主好俊的身手!”
“施娘子真乃女中豪傑啊~~”
施又宜站在堂中央,笑眯眯地沖各桌客人抱拳:“打擾各位吃飯啦,待會我們再送上些免費小菜,請大家夥見諒。”
謝培風已然歎為觀止:“現在金陵城中的小娘子,都這般潑辣剽悍了嗎?”
他轉過頭去想尋求好友認同,卻見王霁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施又宜。
謝培風伸出手在王霁眼前一晃:“看得這麼入迷呐?”
王霁擡手将謝培風的手按下,若有所思:“我隻是覺得甚是有趣。”
記憶中,似乎也曾見過一個這樣拔刀相向的小娘子,似乎也是一個小廚娘,可真是太巧啊。
施又宜收刀轉身回後廚,乘月跟在她身後,忽然聽得一道男聲:“小娘子,又見面了。”
施又宜神色現出一分不耐,誰膽子那麼大,還敢來撩撥乘月?她的菜刀可還沒收。
她尋聲瞧去,這才注意到這一桌亮眼風景——先是被斜對面郎君的孔雀藍衣袍閃了下眼,又看到他身旁面熟的虎牙小哥,視線最後轉到虎牙小哥對面——竟然是那位送了她一大包茶葉的郎君。
施又宜松懈下來,沖王霁展眉一笑:“郎君,好久不見。”
又對聶予珖點頭緻謝:“也多謝郎君上次的鹵味大單,可解了我們的銀錢短缺之急呢。”
王霁黑曜石般的眼珠看向聶予珖,聶予珖連忙識時務地澄清:“我家郎君才是真正出錢的人。”
王霁很是溫文爾雅地颔首:“鄙姓王。”
施又宜也不拘多謝一次,也向他介紹自己:“我姓施,施記的施。”
她還記得那日去的瓷器行、茶葉行牌匾上題的都是王氏,看來這位王郎君身家豐厚呀,若是能抓住這大主顧,嘿嘿嘿~~~
思及此,她臉上的笑容又燦爛幾分:“各位郎君在小店吃得如何?”
王霁答:“皮脆肉嫩,選的應當是三個月左右的小母雞,啫的時間和火候都正正好,雞肉焦而不柴,汁水充溢~~~”
施又宜聽得眼睛一亮又一亮,這位郎君點評有兩下子。
“不過”,王霁話鋒一轉,美中不足的是用了普通老姜,而不是嶺南沙姜,不然更具風味。”
施又宜終于有找到同道衆人之樂:“郎君是真的會吃。”在嶺南,沙姜配雞是公認的絕配。沙姜比尋常老姜多了特殊辛辣香氣,若是和雞肉一起啫,保管讓人吃了就停不下筷箸。
她也有些許可惜:“嶺南距金陵千裡之遙,食材難尋,我也隻能因地制宜。”
王霁又道:“不過,施娘子做法已然習得精髓,想來破費苦功。”
那是自然,施又宜也無甚好隐藏:“我曾在嶺南一間夫妻店幹了四個月打雜,工錢隻收一半,那家人終于答應教我。”
王霁了然,又問道:“施娘子好學,不知除了嶺南風味,可還通曉其他地方菜式?”
施又宜點點頭,又賣個關子:“本店特色菜肴時常會上新,各位郎君可要多捧場。”
“自然。”
王霁三人酒足飯飽,撂下整一兩銀子作飯錢并賞錢,算起來施記又多賺了四百文。施又宜喜不自勝,王霁在她心中形象,已然從俊俏郎君晉升為俊俏又大方的郎君。
隻有謝培風很是肉痛,因為王霁慷的是他人之慨,這個他人,就是自己。三人上車後,他忍不住質問:“從未見你與小娘子說過這麼多話,可别說你真看上人家了?”
王霁挑起車上窗簾,看向施記那塊黑底金字招牌:“你多想了。我隻是覺得,可以與施娘子交個朋友。”
夜深收工,施又宜與乘月收拾罷店内,終于迎來一點閑暇時光。
乘月想到白日荒唐,仍心有餘悸:“又宜,當時我真是吓死了,生怕你真的揮刀将他手砍了。”
施又宜龇牙一笑:“隻不過吓唬吓唬這種鼠輩。你放心,我有分寸,才不會為那種腌臜之人污了自己前程去蹲大牢呢。”
“雖然痛快,若是那浪蕩子前來報複怎麼辦?”
施又宜将手中蜜桃咬得嘎嘣脆響:“不打被占便宜,打了被報複,那還是打了再說。”
乘月皺着眉心:“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施又宜拍拍她手背:“你生得美有什麼錯?你既沒有蓄意勾搭,也沒有賣弄風騷,行得正坐得端。明明是那些登徒子不知廉恥、厚顔無恥、卑鄙下流,見到漂亮姑娘就把持不住自己,要我說這些臭男人才應該抓去浸豬籠。我見一個,扇一個。”
施又宜吃罷,将桃核一扔:“不過也算因禍得福,我已經想好下一次的新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