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丹藥，左臂已經止血了，不然食人魔尋着血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他們。夜言清的速度比之前還要快，簡臨擡頭看他時，隻看到兩顆又長又尖的、淬着毒的尖牙。

他這才模糊地意識到，小魔頭平時表現和人一模一樣，然而骨子裡還是隻蛇妖，還是極其有攻擊性的那種蛇。

《逆世天尊》裡很少描寫他顯露真身。對于尋常敵人，魔尊隻需動動手指就能讓他灰飛煙滅。隻有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時候，夜言清才會露出這兩顆毒牙。

魔尊毒牙一出，全書中除了主角楚明殇，其他人都是接近即死，而且是必死。沒有一點活路！

簡臨心道：食人魔要倒黴了。

不過現在倒黴的還是他們。夜言清抱着他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還算隐蔽的山洞，躲了進去。

簡臨剛落地，就舉着右手向夜言清報告好消息：“我覺得我要築基了。”

他的修為已經停滞許久，一直在練氣九層徘徊，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迹象。然而估計是因為今晚過于兇險，把他所有潛力都逼了出來，此時此刻居然有要築基的感覺！

夜言清的毒牙早已收了回來，變成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簡臨一會兒，方才緩緩開口：“現在？”

簡臨點頭道：“現在。雖然還是沒多高，不過等我築基之後好歹也能變強一點，我們對上那食人魔的時候勝算就會高幾分。總不至于一直當個累贅吧？”

夜言清輕聲道：“簡臨，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敢擋你，我一定殺他。”

自食人魔出手傷他一直到現在，小魔頭都異常沉默。簡臨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居然從他這句話中隐隐窺得小說後期那個無惡不作的魔尊的影子：一樣的話少，一樣的霸道，一樣的不講理。

他還沒講話，就聽夜言清又道：“你從來都不是累贅。下次再這麼說，我就……”

簡臨歪頭。

小魔頭明顯還沒想好該做出什麼樣的懲罰，狠話放一半就卡了殼。他呆坐在原地，臉頰和耳根處忽然浮上一層薄紅。

簡臨隻覺得他這樣子實在是特别可愛，還想再欣賞一會兒時卻突然想起自己還急着築基，于是保證道：“我再也不說了！若我下次再說這句話，任你懲罰，好不好？”

夜言清把腿并攏，點點頭。簡臨連忙盤腿而坐，開始專心緻志地突破境界。

天空忽而落下綿綿細雨，将他們來時的足迹淅淅瀝瀝地洗了個幹淨。遠方隐隐傳來咆哮聲和凄厲的尖叫，那群在深山裡的小不點兒們遇上食人魔了。

夜言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築基七層。

*

四周白霧缭繞，簡臨跟随本能往前走，驚奇地發現自己腳下竟然開滿了蓮花。他擡頭往前看去，刹那間金光流轉、靈台清明，細密的靈氣流轉于身體裡每一根筋脈，浩浩蕩蕩地沖破其中阻礙。

他全身都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各處感官敏銳非常，好像一睜眼就能看到千裡之外的事物。

好神奇，這就是築基期？

簡臨慢慢睜開眼。

或許是丹藥加上築基的作用，他的左臂居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夜言清抱着劍坐在對面，見他築基成功，冷冰冰的臉上扯出一個堪稱溫柔的微笑。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這張臉上，實在是有些可怕。極度的英俊與少見的溫和交織在少年的半邊臉上，是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光環。他眼眸熾烈，襯得那張冰冷的面具都暖和起來，若是有人在旁邊，一定會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簡臨欣賞了幾眼，心道：不愧是我養出來的。要是真讓他像《逆世天尊》裡那樣磕磕絆絆地長大，豈不是耽誤了這麼好的小孩？

夜言清的微笑實在少見，簡臨不願意叫這笑落了空，于是也朝他回過去一個。兩人傻乎乎地笑完，簡臨這才想起來問：“我突破了多久？”

小魔頭道：“沒多久。天還黑着。”

簡臨無奈道：“都黑了不知道多久了……這鬼地方真的有天亮的時候嗎？”

他往外看了看，那輪彎月仍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動都沒動，像個被人安在上面的燈泡一樣。

築基之後，視力明顯更上一層樓。簡臨将全身靈力彙集在雙眼上，往更遠的地方眺望。

遠處，一排排樹木被連根拔起！漫山遍野的鬼哭嚎着逃跑，有些被一隻大手捉住，随意地塞進嘴裡。這些鬼實在太多，簡臨匆匆一瞥，無意中好像看到了什麼。

有些眼熟……那是什麼呢？

然而這畫面隻是一閃而過，簡臨再去看時，逃跑的鬼太多，已經找不到了。

他面色凝重，知道小魔頭修為更高，應該早就看出來了。食人魔到他們這兒估計還要一會兒，在這麼一點時間裡，他們該如何做，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夜言清抱着劍站起來，走到他旁邊，輕聲說：“你看到了。”

簡臨用力點頭，目光炯炯地看向夜言清，一字一句道：“不跑了，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