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暮潇灑地作壁上觀,所謂先苦後甜不外乎此,現在全場最悠閑的人一定是她。
比起上一場的一波三折,李秋陽和馮·萊恩倒是非常穩定,穩定地不相上下。第一回合你勝我一籌,第二回合我輸你半招。
“這是在打假賽嗎?”洛暮幽幽地說,兩人未免太過勢均力敵了。
她觀察到馮·萊恩的軍事素質确實不錯。洛暮在心中比較一下,覺得他跟奧利弗綜合素質應該是不相上下,但奧利弗在二連的呼聲可比馮·萊恩這個連長高多了。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何等的驕傲才能讓馮·萊恩把人得罪到這個地步?洛暮心想。
大家對他避之唯恐不及,雖然這也算一種本領,但有時候馮·萊恩站在自己的連隊裡都顯得孤零零的,讓人看着頗為唏噓。
這場格鬥最後的結果是馮·萊恩險勝李秋陽。
他們膠着了很久,分出勝負後觀衆都麻木了,隻想讓他們趕緊下台換下一組,畢竟文似看山不喜平,格鬥同理。
結果公布後,李秋陽還有心情和馮·萊恩碰個拳。二連連長神色錯愕,碰完後愣在台上半天。李秋陽早就潇灑地下台了,他沒有第一時間回一連,反倒繞路來了三連。
“你又來串門?”洛暮見到他,立刻身體後仰表示警惕。
“收留我幾分鐘,現在回去好尴尬。”李秋陽熟門熟路地找位置坐下。
洛暮看他一眼,沒從這人臉上找到他說的尴尬:“何以見得?”
“誰規定尴尬就要寫在臉上,我心裡尴尬不行嗎?我輸掉了比賽,你作為戰友卻不寬慰我,還在這挑刺趕人。”李秋陽笑道。
“你這樣子哪裡需要寬慰了。而且在我看來二位連長勢均力敵,水平都差不多。”
“我知道,你是想說和你都差很多。”李秋陽戲谑道。
“我要送客了。”洛暮面無表情地說。
“别急着趕我,我話還沒說完。”李秋陽坐在那穩如泰山,絲毫不怕洛暮的威脅,“你那場真的很精彩,到後面我覺得你哪裡是在比試,完全就是在炫技嘛。小洛,帥呆了,我其實是專程來表達一下我的贊賞。”
洛暮立刻沉默。
“怎麼不說話?”李秋陽笑問。
“我……哎呀,這真是……謝謝秋陽兄?”
洛暮聽到這種真心實意的稱贊就不知道如何是好,盡管她從小就在各類贊譽中長大。可能讓她覺得不好意思的并非是贊譽,而是真誠。
李秋陽早就發現洛暮這個特點,他覺得很好笑:“自信點,這種稱贊你以後隻會聽到越來越多,我提前讓你适應一下。小洛,不,洛連長。你該像我這樣,輸掉了也還很自信。”
洛暮心說我自信和我羞澀是不沖突的好嗎。
但李秋陽還真說對了,洛暮一直覺得他身上有種“我輸得起”的自信。
這種自信的養成很不容易,家裡人的支持和自身的本領都是必要條件。洛暮在望淵見到很多二者隻有其一的人,他們要麼極度自負,要麼極度自卑。
洛暮想到這就笑了:“既然這樣我就要問問了。秋陽兄,你對你這場作何感想,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非常滿意。這樣每個連都算赢了一場。不然二連豈不是連輸三場?賽德奧利弗馮·萊恩,那樣也太慘烈了。”李秋陽笑着起身,他拿起洛暮身邊一瓶未開封的能量飲料,“行啦,該誇的已經誇了,我準備回去。小洛,順你們連一瓶飲料。”
“随便拿。”洛暮真的被他的灑脫驚呆了,“你這該死的大局觀,我還能說什麼呢……即刻提拔為少将!”
相較于李秋陽,馮·萊恩那邊的反應就激烈得多。
二連連長為扳回一局感到由衷的喜悅,同時他也終于有閑情逸緻清算舊賬了。
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奧利弗。他是二連公認的精銳,結果折戟沉沙在了洛暮手裡,在馮·萊恩看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不可饒恕。
“我簡直不明白下半場你在打什麼,輸給一個還沒你肩膀高的小女孩,滑天下之大稽。”馮·萊恩冷冷地說。
奧利弗悶不做聲。
他很想說要不你去體驗一下,人家洛暮在格鬥這方面的造詣可以讓所有軍人道心破碎。
賽德最擅長揣摩人心,他見縫插針在馮·萊恩面前地說了幾句诋毀三連連長的話,本以為能投其所好,但還沒說完就遭到對方狠狠的訓斥。
“少說點捕風捉影的話!尤其是……”馮·萊恩居高臨下地看着賽德,面色如鐵,“用私生活去揣測一位女性,而她還是一名軍人,一個職務高于你的上級!你說這些意欲何在,證明你的無恥和無能嗎?”
沒料到馮·萊恩會說出這樣的話,賽德和奧利弗全愣住了,前者不知所措,被一番劈頭蓋臉的責罵砸得暈頭轉向。後者則是被搶了台詞,一下子無話可說。
馮·萊恩從來不把他們的反應放在眼裡,他隻是自顧自地說:“沒有下次,别讓我再聽到這種卑劣且拙劣的攻擊。滾!找個地方洗洗你那龌龊的腦子。”
賽德傻眼了,他還沒來得及滾,馮·萊恩卻已經邁步離去。臨走前這位連長看了賽德一眼,那是極盡輕蔑的一瞥。
奧利弗覺得自己讀懂了馮·萊恩的眼神,或者說他隐隐約約能感受到馮·萊恩一直沒說出來的那句話:
我為什麼會和你們為伍?
讓二連發生争執的對象這會已經不在訓練場上了。她被剛剛格鬥結束的艾莉和布萊爾一人架住一條胳膊拎出了訓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