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晖衣着單薄,他坐在大理石桌前,一手撐頭,似乎在沉思。他的身後,恢弘巍峨的王宮沐浴在玫瑰色的朝霞中,被譽為帝國明珠的阿納斯塔西亞美如仙境。
面對此等令人陶醉的景色,林晖表情卻有點茫然,有點疲憊。像是剛從一場恒久的夢中醒來,突然面對龐大真實的世界而感到無所适從。他生來就是一塊鑲嵌在王冠上的寶石,但現在身處帝國的最高的地方竟然感到恍惚。
林晖聽到狄格特的呼喚,慢慢地轉過頭來,此時的他已經恢複到平日裡淡淡的神色。好像剛剛那個對着黎明出神的人不是他一樣。
“剛才是沒睡醒嗎?很少見你這個樣子。”狄格特坐到他面前。
“隻是想吹吹風而已。”林晖說。
“那你真會挑地方,不愧是太子殿下,你有的是王宮裡視野最好的房間了吧!景色真棒!”
“那你多看會,我叫人把早餐送來,你還可以邊看邊用早餐,看到膩為止。”
“我有時候分不清你是在諷刺還是認真的。早餐就免了,但我要欣賞一會這個景色。”
“随你。”林晖說。他坐在一邊不說話了,聽狄格特興奮地說着今天的安排,他們一會要去阿納斯塔西亞的德亞飯店頂層,在那裡首相為自己的小兒子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
狄格特說起話來就滔滔不絕,他講自己邀請了哪幾個望淵軍校的同學,他們畢業後有些在八大部裡任職,有些留在軍中,總之都是前途似錦,大有可期。
林晖對此興緻缺缺,他一直注視着遠方翻湧的粉色雲海。好在狄格特是個習慣唱獨角戲的人,聽衆反響不好也能說得興高采烈。
“趙婉如你還記得嗎?她這次也會來。當時在軍校我就覺得她是個美人,果然現在進了宣傳部,變化大得簡直可以稱得上光彩照人!她特意向我打聽你來不來,應該是對你芳心暗許。”
“哦。”林晖說。
“見鬼,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嗎?難道那麼多美人對你暗送秋波,你就真的無動于衷?”
“所有把年輕時光揮霍在愛情上面的人都蠢得出奇。如果一個人想要不受幹擾,那他最好永遠别碰愛情這個東西。”林晖冷冷地說。
“有必要對自己這麼苛刻嗎?顯然隻有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人才能如此武斷地下結論。林晖,隻要你體驗過愛情的美妙,就會知道一個有趣的女孩能為你帶來怎樣的絕妙感受,嘗過一次就會想有第二次!”狄格特說。
林晖不說話,隻是用眼神表示對他觀點的輕蔑。但他中途似乎還笑了一下,幅度很小幾乎看不出來。
狄格特不以為意,他是情場老手,在他眼中林晖全然是個從未涉足愛情的小白。固執點又怎麼樣呢?前輩是很包容的。他說:“我知道你這個人眼界很高,想必對伴侶的要求也很挑剔。但你不多試幾個怎麼知道誰适合你呢?”
“你說的很對,不多試幾個怎麼知道自己有多蠢,浪費了多少時間呢?”林晖反唇相譏。
他摁了摁手環,走進房間。
狄格特一下子被噎住了,很有挫敗感地坐在露台上。他記得小時候林晖還沒有這麼擅長譏諷,但自從上軍校,他在諷刺這門藝術上就突飛猛進,不知道是跟誰對練出來的。
過了一會,換好禮服的林晖站在露台門口,他剛才是去更衣裝飾了。狄格特吹了個口哨:“真帥啊,我都要有些自卑了,你這樣豈不是會把我的光彩都奪走?”
“沒關系,你要是有這個擔憂的話,我也可以留在這裡繼續看風景。”林晖說。
“絕對不行,你必須到場。”
“那就走吧。”
他們向外走去,林晖在狄格特前面,他忽然問:“七月廣場的山楂就要成熟了吧。”
“什麼?”狄格特愣住了,他分不清校園裡任何一棵果樹,單知道它們會結果,他更不知道七月廣場還種了山楂。他問:“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沒什麼,山楂很酸。”林晖輕輕地說。